格洛利亚的双手重新拥有了力气。她的双臂攀附着塔利亚的脊背，双脚踩在了地面。
“我的女孩。”塔利亚拨开她眼前湿漉的黑色短发。她的声音虽然放轻，但仍称不上柔软，仍是充满野性与力量的：“欢迎回来。”
水波在她们的身后晃动。
格洛利亚的嘴唇翕动片刻，手指从塔利亚的脊背滑下，浑身的骨节都因为重新生长而疼痛。
她的睫毛颤动，水珠滚落。喉结上下滑动，找到声音：“是的，我回来了。”
拉萨路池的空间只有她们二人静静站立。格洛利亚背对着入口，塔利亚从她的发间看到有侍女从门口走入，向她示意。
塔利亚道：“我们有客人来了。”
——
杰森与布鲁斯在熟悉的刺客联盟大厅见到了塔利亚。主厅笼罩在幽暗的火光中，将石壁上悬挂的刀剑映出扭曲的影子。
杰森的半边面罩碎裂，鲜血从额角蜿蜒而下，在下颌凝结成暗红的痂。他的呼吸粗重，指节因攥得太紧而发出轻微的响声——这一路闯进来的每一道关卡都浸透了刺客的血，而他压抑的情感早已和面罩一样支离破碎。
塔利亚双手抱臂道：“进来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别把我这里当做旅馆了。这只是小小的见面礼，二位。”
她轻抬下巴，阴影中传来弩箭上弦的声响。
她对面的二位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蝙蝠侠上前一步，披风在石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再次打扰你很抱歉，塔利亚。我们想……格洛利亚可能来找你了，是吗？”
“来找我了又怎样，没来又怎样？”塔利亚站在他们面前，“吾爱。是你们带走了小格洛利亚，并认为自己更能照顾好她。现在又来问我要人？”
“……我很抱歉，塔利亚。”蝙蝠侠道。他按住了杰森紧绷的肩膀。
他一再退让的反应让塔利亚失去了逗弄的**。她的头向杰森偏了偏：“愤怒很适合你，杰森。但杀死我就等于永远失去找到她的机会。嗯？”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从腿侧藏着枪的绑带上放下。
塔利亚的手指在手臂上敲了敲。
“没意思。出来吧，格洛利亚。”
杰森回过头，看到石柱后转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简单地裹着刺客联盟的袍子，黑发将将碰到肩膀，生长纹在颈侧若隐若现，像是月光在皮肤上留下的刻痕。她的眼睛——那双金色的、曾在无数个时刻凝视杰森的眼睛——此刻眼光正随此地的火光流转。
“生日快乐，杰森。”
他曾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刺客联盟出现，也正如沙漠里的泉水，猝不及防地漫过他的心脏。
“‘生日不是庆祝你出生，而是庆祝你存在。’*”格洛利亚道。她一步步朝他走近，直到双手能够捧起他的脸。
生日是在荒诞世界中凸显出的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节点。它打破了日常生活的单调与平凡，是对荒诞世界的一种抵抗，通过赋予这一天特殊的意义，来对抗生活的无意义和不确定性。
杰森就知道了她读了加缪。就知道了这是记起了所有的格洛利亚。
他的心在跳，喉结滚动。他想说很多，但是他的嘴却笨拙地道：“是吗……？今天是我……？”
格洛利亚的指尖拂过他眉骨的伤口，治愈的白光如萤火般闪烁。
“至少别在这里，现在……算了。”塔利亚扶住额头，对影藏在暗处的刺客挥了挥手，“我们走吧，侦探。”
“吾爱？”塔利亚转过身，发现蝙蝠侠并没有跟上。
布鲁斯将手抵成拳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道：“咳，我只是想起了从前年轻的时候。年轻真好啊。”
——
夏特莲公司的幕后之人——原本被认为已经死亡、她们在法国马赛所见到的夏特莲的祖母——被罗宾在海鸥号上控制住了。
她并没有像她同基因的克隆体那样主动求死，在被格洛利亚踢断三根肋骨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清醒等到了罗宾的“救援”。
事实证明年纪的增长固然增加了阅历与能力，但在不同社会中成长也带来了不同的认知与性格，年龄也并不能使得信仰意志更加坚定，反而让她更加惜命。蝙蝠侠意识到她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相同的基因在三个夏特连身上有着不同的表达。环境和经历塑造了她们。
夏特莲公司的资金链在此后立刻被韦恩集团控制，据此排查出相关企业只是时间问题。
达米安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格洛利亚回归的消息，但责任心让他压抑住了自己的行动，一直到海鸥号货轮以在他眼中如龟速般慢悠悠地行驶到目的地的时候，他才将这一切交给等在目的地的迪克，然后立刻赶回刺客联盟。
他的到来理所当然地也收到了塔利亚的“欢迎”。但不如说这才是他熟悉的方式。
达米安站在刺客联盟的残垣下，阳光顺着他的披风勾勒身形，大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他望着格洛利亚——这是一处悬崖上的训练场，她正坐在场地附近的石椅上，和杰森交谈着什么。布鲁斯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往自己的手上缠绷带。
达米安不满地撇了撇嘴。
“看起来真悠闲。”他抱着胸道，把刀插在一边。
“达米安。”格洛利亚率先站起来，“你来了。我们在这里做简单的训练——让我找回身体的控制感。这不用太久，或许只要几天，别担心。”
达米安仰着头看她：“我没有在担心。所以你确实回来了，格洛利亚。”
“你会希望我回来吗？”格洛利亚问，其实她并没有给这个问题分配太多的在意，因为她能从记忆与行动中感受到答案。
“我不知道。”达米安道，所有人都很少从他口中听到这四个字，听到他真的像他这个年纪的孩童一样承认他所不明白的事。
他说：“我想，你可能觉得要从一个真正的小孩开始长大呢？而我们本来就欠你这些。”
“你怎么会欠我呢？”格洛利亚笑了，“你是最不亏欠我的，达米安。”
“当然不是。”达米安皱眉，“这就跟在……的时候只提供精子的父亲……”
“好，停。”格洛利亚打断他，她已经看到了杰森憋笑的脸。她轻轻晃了晃吸引达米安的注意力：“我们单独聊一聊，好不好？”
达米安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tt”了一声，别过脸去。
其他人把这里留给了她们。
格洛利亚和达米安在悬崖边缘坐下，面对着脚下无情吞噬生命与死亡的沙漠，手靠在一起，就像他们在过去常常做的那样。
“你死过一次……或者说不止一次后通透了许多？”达米安评价道。
“不是死亡本身，而是这个过程，”格洛利亚坐在池边，双脚悬在半空，比划道，“明白什么是真正重要的、想要的。
“霍妮认为，我们内在心理的不稳定感与孤独感来自于个体与自我本质的疏离，从而无法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和需求。*
“所以我们内心成长的过程就是个体理解自我本质并不断向其靠近的过程。那我已经完成这个成长了，达米安。”
过去的经历是值得的吗？
其实值得这个词不应该用于评判过去和现在，而是应该去审视未来。
只有未来才能以此做判断。
“不是每个人都会想这些话题，对吗？或许许多人都陷入相同的痛苦之中……但他们中的许多都并不能觉察到自身痛苦的根源。”
“因为这个根源太深了，达米安。这是我们灵魂最深处的痛苦。
“这个世界的悲惨和伟大：不给我们任何真相，但有许多爱。荒谬肆虐，而爱拯救一切。*”
史密斯夫人就是最后一个了，后面不会再有萨布琳娜了！
*没有找到出处，网上都标注是加缪说的但其实不是，不过背后的含义我觉得确实也符合加缪的思想吧
*出自霍妮《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
*出自《加缪手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7章 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