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四天上午：我都快被他宠坏了
第四天清晨，托尼·斯塔克坐在驶向城西的马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连续三晚与夜魔的偶遇和随即而来的恶战，让他此刻看金亚珀城的每个角落都透着可疑。他甚至下意识地觉得，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有个九头蛇的炼金师从哪个巷口冒出来，然后那个黑红色的身影就会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车顶。
他今天出门的目的地明确——地狱厨房，马特·默多克律师的办公室。是时候为“钢铁之刃”正式聘请一位代理律师了。说真的，光是处理那些雪片般飞来的警告信、传票和所谓的“禁止令”，就足够养活一个中小型律师事务所了。
马车驶入地狱厨房的街道，这里的氛围与城市其他区域截然不同，更嘈杂，也更鲜活。托尼走下马车，刚犹豫着该如何寻找，就印证了夜魔关于律师的描述——他随便向一家杂货铺的店主打听，那位满面红光的老人立刻热情地指向街道深处：“找默多克律师？喏，沿着这条路走到第三个路口左转，那栋有绿色窗框的旧楼就是！你算是找对人啦，他是个好律师！”
几个在店铺门口玩耍的小孩子更是兴奋，蹦蹦跳跳地主动在前面带路，七嘴八舌地说着“马特先生帮妈妈拿回了工钱”、“马特先生吓跑了坏房东”。
目的地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层小楼，砖墙爬满了藤蔓，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一楼是一位面容和蔼、眼神锐利的老太太，自称是房东兼“马修·默多克先生的临时接待员”。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托尼——尽管他今天穿着相对低调的便装，但那身料子和气质依旧与众不同——然后才客气地将他引到二楼。
二楼的会客室让托尼有些意外。房间里充满了旧木头、红茶、鲜花和淡淡糖霜混合的温暖香气。整面墙的书架塞满了各种书籍和法律卷宗，杂而不乱。家具显然有些年头了，边角被磨得圆润，反而给人一种柔和舒适的感觉。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进来，托尼几乎能想象出那位盲人律师坐在这里，面带温和微笑接待客户的样子。
茶几上堆着不少用油纸包裹的糕点，包装纸上印着的徽记，都是他来时在路上看到过的街边小店。看来默多克律师在这个街区确实深受爱戴。
可惜，律师本人此刻并不在办公室。
“马修先生一早就去战神殿了，”房东太太给他端来一杯红茶，“他说要去为一些案子做沟通，并查阅些资料。您需要留言吗？”
托尼写下留言，说明来意后便告辞了。他今天还有另一个紧要任务——昨晚那个兽核污染术阵的某几处能量回路，让他感到了异常的眼熟。那很像他多年前设计并曾在神盾登记过的一个技术，初衷是为了更安全、高效地预警和疏导不稳定的能量，以防在采矿或者大批量处理晶石时候发生能量事故。但九头蛇竟然也掌握了这个技术，并扭曲地用在扩散污染能量上。他得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与此同时，战神殿的资料馆内，马特正坐在靠窗的一张长桌旁，看似认真地“阅读”着一份卷宗。他选择的位置很巧妙，处于大多数人视线可及之处，十分符合一个虔诚教徒来此帮忙处理俗务的常态。
圣骑士团和战神殿本身并不直接处理民间纠纷，因此时常会外包一些诸如“行动时征用物资未付款”、“使用斗气不慎损坏民宅”之类的调解和赔偿事务给信得过的外部人士。马特在来战神殿做祈祷时，经常会和这里的侍者聊聊，凭借着虔诚教徒的身份和对教义的熟悉，他时常能接到这类活儿，这也为他出入资料馆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而他此刻真正的目标，是藏在资料馆深处秘密房间里，那些关于阿尔德里奇·基里安及关联势力的调查档案。他高度集中精神，操纵着细微到几乎无法被探测的黑魔法能量丝线，如同无形的手指，轻轻翻动着远处房间内的纸页，将信息源源不断地“读取”回来。
他手头正在过目的公开卷宗则是他这次为了打掩护接下来的案子——记录显示，前天夜里，圣骑士团以“涉嫌经营帝国走私海鲜”为由，没收了一家餐馆老板的“违法所得”。但老板坚称他的“帝国走私”只是个吸引眼球的噱头，店里头可根本没找出来任何走私的帝国货，愤而投诉到了战神殿要求主持公道。马特想起那晚老板默契地指路和塞给他们的海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
神盾秘会的专利登记大厅深处的一个秘密阅览室内，托尼正快速浏览着权限内能调取的庞大技术访问记录。这个能量回路用在破坏上的威力让他都感到了些许心虚。昨天要不是他们反应快，在术阵的加成下几十颗兽核同时爆炸的威力可不堪设想。他得尽快搞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如果是有谁通过神盾接触并泄露了这个设计……想到外面大厅里浩如烟海的注册技术，托尼都有点不太敢往下想。
此时房间的门无声地滑开了，尼克·弗瑞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表情严肃的史蒂夫·罗杰斯。
“托尼，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弗瑞开门见山。
托尼正皱着眉思索，甚至没从光幕上完全移开目光，只是抱起了双臂：“你们怎么总喜欢在别人忙着阻止世界被炸上天的时候来打扰？直接说结论吧，会长，我时间有限。”
“别这么大的敌意，托尼，考虑到你父亲……”
“——别‘托尼’我，弗瑞会长。我有正式的姓氏和头衔。”托尼打断他，语气冷了下来，他内心的那道伤口又刺痛了一下。“也别提我父亲。他的时代在十五年前就结束了。而且，在今年你们突然对我产生‘需求’之前，我可丝毫不知道自己和神盾还有什么深厚渊源。”
史蒂夫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弗瑞会长，既然斯塔克公爵阁下公务繁忙，我认为我们的小队完全可以独立应对当前局势，没有必要强行吸纳一位……不熟悉团队协作、缺乏全局观念的成员。”他看向托尼，补充道，“此外，我们小队内部只称呼代号，不使用世俗头衔。”
托尼终于完全转过身，眯起眼睛打量着史蒂夫，随即对弗瑞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唔，好大的敌意。会长，你怎么不‘史蒂夫’一下队长？哦，对了，我还没加入你们这个温馨的小团体，所以享受不到这种抱团取暖的待遇，对吧？”
史蒂夫被他轻慢的态度激怒，蓝眼睛里迸射出怒火：“因为你从不是那个会带给别人温暖的人，公爵阁下！你不是那种会为了队友牺牲自己的人。剥开你的公爵头衔、你的钱和你的战甲，你还剩下什么？”
托尼挑眉，语速飞快地列举：“元老会议员？联盟科学院终身荣誉教授？成功的资本家？艺术与妇女之友？选项有点多，或者你可以问问弗瑞会长，他如此执着地邀请我，到底是看上了我哪一部分‘头衔’下的价值？”
“是你有理智和能力的那一部分，托尼。我是认真的。”弗瑞提高了音量，试图控制局面，“最近九头蛇和手合会的活动异常频繁，使用危险炼金术造成的袭击事件直线上升。我们必须建立一个应急预案小组，确保事件发生时能有一支专业队伍第一时间响应！”
……这倒是正事。托尼快速盘算了一下自己未来半年的行程，皱起了眉：“‘第一时间响应’我恐怕做不到。你不用算上我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如果有紧急情况，你可以联系佩珀，让她帮你‘插个队’。这样可以吗？”
弗瑞听出了托尼语气中的慎重，而且让那位总揽斯塔克公爵一切事务的波茨女伯爵插队，就等于是直接摆到了托尼·斯塔克面前，还不会有被拒绝的风险。弗瑞对这个折中方案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托尼接了下去：“那么就这样。我会交代她，如果你们需要我在武器系统、能量核心甚至是魔法炼金术阵方面的专业意见——”
“我们面对的局面瞬息万变，不需要一份来得比后勤部队还慢的‘专业意见’！”史蒂夫冲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更何况，谁能保证敌人的武器、能量或者术阵什么的不是出自‘告死公爵’之手？”
弗瑞低喝：“队长！”
托尼的眉毛挑了起来。他抬手制止了弗瑞，声音平静而透着冰冷：“让他说完，会长。我很感兴趣。”
史蒂夫毫不退缩，话语如同出鞘的利剑：“你在你的公国，或者在首都享受着公爵的尊荣时，联盟的边境和城邦之间从未停止过流血的冲突！我在战场上，亲眼见过交战双方使用的都是刻着斯塔克徽记的武器！它们被宣称用于对抗兽潮和帝国，但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些自相残杀的战场上？这些战争，难道不也同样成为了你资本的来源？‘告死公爵’——是不是意味着你的武器贩运到哪里，死亡就跟到哪里？！”
托尼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愤怒，而是一阵荒谬的疑惑。他看向弗瑞，用眼神询问着。
弗瑞重重地叹了口气，显得无比疲惫：“罗杰斯队长长期驻扎在最前线，他面对的工作要么是兽潮，要么是调解各城邦之间的摩擦冲突。他刚刚调回首都，对……前些年军方内部某些流程和事件……可能并不完全了解。”
史蒂夫冷笑一声，充满了不信任：“我也不需要了解那些官僚式的推诿和妥协！而这，正是我们成立这个小组的初衷——摆脱那些官僚和贵族的指手画脚！”他转向弗瑞，语气坚决，“我认为，我们完全不需要一位熟悉‘那些流程’的成员加入！”
弗瑞已经不再说话，只是揉着眉心。
托尼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脸上已挂上了那种标准的、傲慢而慵懒的贵族面具，语气也变得拿腔拿调：“队长，你刚才的言论，是极其严重的指控。如果这一切仅仅源于你刚刚回到首都，‘不了解情况’，那么我可以展现我的宽容，原谅你的冒犯。”
他向前微微倾身，目光锐利如刀，依次扫过史蒂夫和弗瑞：“但我强烈建议你，在忙于用你认为的方式守护联盟的同时，最好也能抽出一点时间去最高圣裁审判庭的公开卷宗室查阅一下。看看历史上有多少个愚蠢的——我当然不是指你——斯塔克公国的敌人，也曾对我提出过类似的指控。然后，再看看审判庭的最终裁决，以及那些指控者的下场。这或许能解答你的一些……疑问。”
他停顿了一下，让冰冷的话语在空气中凝结：“——你刚才说的那些，只是基于道听途说的‘疑问’，对吧？因为如果那是你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那么，我很遗憾地通知你，罗杰斯队长，我们很快就要在审判庭再次见面了。斯塔克公国及其统治者的名誉，不容任何人肆意诋毁。”
说完，他不再看两人一眼，转身快步离开。胸口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以及一股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引发的、生理性的闷痛。
该死的。托尼一边走一边想，和那个魔鬼一起待了几天，听多了他的歪理邪说，居然变得脆弱了？被人骂几句“告死公爵”，居然也会觉得有些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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