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是个新手，初入行的时候，我就明白一件事。如果想要在这一行混下去，有两类人你不能信任，一是你的盟友，二是你的下属。
我从来不需要路边的喽啰为我办重要的事，他们就像是那种速食的小饼干，你可以委托他们去送个信什么的，但是如果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像是把自己脖子上的绞索交到一个醉汉的手上。
我在刚开始对自己的事业就有明确的设想，如果我真的需要帮手，那么我必须得找可以信任的人。我甚至不介意自己去培养助手。
当然，我也不想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如果我想要一个无条件顺从我的角色，我大可以用机器来替代这方面的工作。
道恩，说句实在话我很欣赏她性格里特殊的点，人们管这个叫什么来着，个性。个性使人们区分彼此，让部分人脱颖而出。甚至可以这么说，我就是个性的拥护者。
但是，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再次考虑我的助手太有个性到底算不算是一件好事了。
我努力动了动身体，被拇指粗锁链捆了三圈，身体甚至难以找到活动的空隙。身后的石墙上挂着不少和我身上类似的链条，我的正对面有一个沉重的铁门，钢铁冰冷的味道实在难闻。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间牢房一直在漏水。我看着积水的地面，计算着大概再有两分钟，污水就要淹到我的鞋子上了。
但是幸好，过了不到半分钟，能救我于水火的人就现身了。
东亚风格的衣装，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身材，还有漂亮的脸，锐利得惊人的眼神。
“我想你就是塔利亚.艾尔.古尔。”她一走到门外，我就大声猜道。
“那我猜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谜语人。”她用一只手握住了栏杆，隔着铁门对我说道。
我笑了笑，说：“你肯定知道，毕竟是你们把我关到这里来的，刺客联盟的待客之道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道恩像是套索断了的野狗一样冲进火场里之后没过多久，在人群后面的我就被刺客联盟的人拿刀架住了脖子。之后我甚至来不及为自己说几句遗言，就感觉头上被人打了一下，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好消息是他们起码没把我杀了，对于他们我有更重要的作用。
“在此之前你就好几次从暗影刺客的包围里脱身过，我们还没有疏忽大意到放着你手脚灵泛得在这里面活动的地步。”塔利亚露出了笑容，但是她眼里的寒光不减半分。我不自觉地想，女人能漂亮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一把武器了。
“嗯，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点自信的，我们在哪里见过是么。”隔着铁门，加上几米远的距离，我伸头问道。
“作为搭讪的开场白也过于俗套了。”
“我是认真的，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如果不是手被绑着，我真想敲敲脑袋。
“当然，我们见过面，说来也是巧合，虽然你是我们的目标，但是当时我并没有认出你来。”塔利亚说，“在一段楼梯上，你带着你那个漂亮的小助手，我们刚好擦肩而过。”
“看来我那个助手给你留下的印象比我给你的印象还要深刻。”
塔利亚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下，说：“别耍嘴皮子了，我不是来和你聊天的。现在，我的父亲掌控着你的生死，你这样消息灵通的人应该知道这件事。”
“嘘嘘，不要说，让我猜一猜，古尔.艾尔小姐你对我这类角色肯定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现在你就在这里，花了大量口舌想要从我这里确认什么，是什么呢，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这个刺客联盟首领的女儿好奇，能让你这样得站在我面前，向我寻求答案。”
我笑了，抬起头：“你不明白，为什么我在知道自己在被你们搜寻的情况下，依然要把那么一个显眼的助手带在身边，你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像是炫耀自己一样满大街得乱逛。你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那么凑巧，凑巧得和你们擦肩而过，就像是专程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而来。”
塔露拉短暂地露出惊愕的表情，但这点情绪很快被压了下去，随着每一句话，她的眼里燃起了被我冒犯到的怒火。
“父亲说你是个不自量力的蠢货。”塔利亚说。
“看来你应该重新评估一下这句话。”
“不——”塔利亚眯起眼睛说，“我和他是同样的看法。”
塔利亚说完转头就走，长发在空中飘荡。我算着她走出的距离，对外喊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我要什么？”
脚步声停了下来，应答却久久未来。我耐心等待，她从另一边把话抛给了我：“不管你想要什么，你想从刺客联盟里拿走东西，说明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对死人没有好奇可言。”
——
自从道恩昏迷过去，已经过了有半天的时间。
蝙蝠站在床边，汤普金斯告诉他，大概要不了多久，道恩就要醒来了。
萤火虫在天上乱飞，凡是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一片尾迹，蝙蝠侠抓住他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但是那一句“刺客联盟”，让蝙蝠确信，道恩有更重要的事情打算跟他说。
汤普金斯已经用这里的设备给她做了最全面的检查，得出的结果是，道恩的状况健康得可怕，除了原因不明地陷入了昏睡状态。这似乎是件好事，但是如果联想到这个人之前在火场里吸了有几分钟的毒气，这个诊断结果就有些诡异了。
从一开始见到道恩的时候，蝙蝠就敏锐得感知到了她身上诡异的感觉。那像是一种氛围，又像是直觉发来的警报。过去蝙蝠猜测是那张漂亮得过头的脸，而随着更深入的接触，她身上冷冽的氛围不减反增。
那感觉就像是，这并非是人类，而是费尽心思模仿成人类，乃至思维都模仿了人类的另外一种东西。
想到这里，些许自责从心底浮了上来。
我本来可以给她更好的帮助，在她被企鹅追查的时候，如果我在场的话，说不定她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说不定现在为时不晚，如果我可以对她伸出手——
而紧接着，理性又告诉他，不能对道恩放松戒备，她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信任这样的人本身就十分危险。
当道恩从浮沉的梦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脸色一言难尽的蝙蝠侠。
“——我这是？”道恩支撑起身子，看到了身上颜色熟悉的米白色被子。
看来我是在汤普金斯的诊所。道恩想，真可惜，醒来看到蝙蝠侠我还以为能蝙蝠洞一日游呢。
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蝙蝠不会把我送蝙蝠洞去。
“救出来的两个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像是为了打断道恩发散的思维，又像是为了让自己进入到工作的状态，蝙蝠说道，“他们没有生命危险。”
“哦。”道恩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看来我也没有。”
连块烧伤都没有，明明当时躺在着火的地面上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肯定要被烤焦一面了。
“你在昏过去之前提到了刺客联盟。”蝙蝠侠直接进入了正题。
“是的，刺客联盟，这应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呢。”道恩敲了敲脑袋，这倒是提醒她了。之前昏倒过去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被蝙蝠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拉出来，她对蝙蝠多少产生了些，比较奇怪的依赖心理。而坐在这里冷静思考着的时候，她瞬间就开始后悔把这件事告诉蝙蝠本身了。
姑且不论起码还在给她发工资的尼格玛会怎么想，这件事该怎么说，说多少，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是这样的，我最近很沉迷一款育碧的游戏系列，那个系列的名字叫《刺客信条》，虽然npc互动那块做得烂透了，还是罐头，但还是不推荐。”道恩说。
“.......”蝙蝠侠用完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道恩。
“嗯，其实我最近玩的是霓虹白客。”
“.......”蝙蝠侠继续用那副表情看着道恩。
“——”道恩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好吧，说来话长，我和谜语人在被刺客联盟追杀，原因我不知道，他可能知道，但是我现在和他失散了。如果运气好一点，我可能会被刺客联盟就此忘掉了，但考虑我干掉了他们派来袭击我的人，这个可能性比较低。”
“你不应该继续给谜语人做事。”蝙蝠说。
“我早跟你说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且我能保护好我自己。”道恩说，配合着她的体型，这句话显得没什么可信度。
“你可以去找一个更普通的工作。”
“然后继续被企鹅人追杀，算了吧。”
“企鹅很快就活跃不起来了，他有自己的要紧事要担心。”蝙蝠说得平和，但是言辞里有着说不出来的肯定。
“那也会有别的□□，就像是，只要有寻求毒/品的人，毒/品就不可能消失在社会上，只要有寻求帮派保护的人，□□也不可能消失在哥谭，这是供需关系。”
“我可以给你薪资充裕的工作，一个远离帮派辖区的住所。”
道恩呼吸一滞，很快调整好了，说：“别对我保证这些，说得你像是布鲁斯.韦恩一样。”
这次，蝙蝠不再说话了，趁着这功夫，道恩继续说道：“说句实在话，刚刚在梦里，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谜语人这个侦探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答案一直写在谜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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