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
左航面前全靠汤包兑成的汤锅冒着热气,回脸儿看了一眼在床边瘫得乱七八糟的我。
我按下相机。
“真他妈漂亮。”
左航依旧看着我,“新相机?”
“旧相机。”
这玩意儿是前两天翻闲置行李箱翻出来的。
能在闲置行李箱躺这么久的东西,我想大概要么这相机很鸡肋,要么就是有我不愿回想的记忆。
但尴尬的是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左航给汤盖上盖子,坐在我手边。
我抬眼看他。
“对一个人有滤镜只需要一瞬间。”
“对我有滤镜?”左航问,“哪种滤镜。”
我伸手在他脸上胡乱地摸了两把,“真漂亮。”
他抓住我的手,捉在了他手心儿没松开。
“不帅吗?”
“你们是不是都希望被夸帅?”我说。
“谁们?”
我笑了。
左航瞥了我一眼,晦暗的光线下他目色凌厉。他轻轻咬了一口我的手掌,又放回嘴边儿吻了一下。
“这里面有多少照片?”他摆弄了一遍相机。
“不记得。”我说,“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明儿就给你忘了怎么办?”
左航看了看我,伏下身咬我的下巴。
“我在这儿给你咬个疤,你是不是就不会忘了?”
他身上总带着刚刚好温和的体温,靠近他就好像靠近了某个已然逝去的春天。
“说不准也会忘,除非真的刻骨铭心。”
他闻言叹了一口气,脸埋在我胸口趴着,呼吸搔着我的肌理。
“等会儿去洗照片儿吧。”我说。
左航脑袋动了动,最后只在我胸口上用尖牙磨了一口。
不痛,很痒。
“如果你哪天忍心真咬我,我大概就能记得。”
“还是算了。”他说。
我把手放在他单薄的脊背上,用手指划拉着骨骼的弧度。
“那你还记得……记得我们第一次吗。”左航声音很闷,吐息全圈在我不对称的肋骨上,代替着手指摩挲。
“第一次什么。”
他抬眼瞪我,像个活灵活现的布娃娃。
“第一次……接吻。”他说。
“我记得,”我说,“又想听我说对不起是吗。”
我在画展外看到从画展里走出来左航,那就是我们的第一面。
谁也不认识谁,谁也没挪开眼睛。我想谁被人莫名其妙盯着,也来不及立刻移开视线。
也许确实有滤镜,从那一刻就有了。
然后我靠近了吻他,他愣了一瞬。
这一瞬已经足够感受到一个人的温度,一个人的呼吸,一个人唇瓣的纹理。
在他回过神的下一秒到来前,我先放开了距离。
我说,你长得好美。
他蹙眉看我,似乎无比惊愕,到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
想到这儿,我在左航脊背上滑动的手指变得缓慢。
“不是……”左航说,“因为这事儿你说的对不起已经够多了。但我知道你并不觉得抱歉。”
左航忽然紧紧揽住我的腰,不明白这是拥抱,还是挟持。
“我就是想确认你记不记得这事儿。”他说。
我笑了。
“我还没健忘到这份儿上。”
“选择性忘记也是一种忘记,”左航说,“我不相信你的记忆力那么差,我觉得那些回忆是你自己删掉的。”
我没作声。
“你打算什么时候删我?”左航问。
我愣了愣,掐住他脖子,抬手轻轻扫过他的脸侧。
“扇了。”
“什么?”
“喜欢被扇?”
“……”
左航弹起身,嘴瘪着。
我拉住他的手。
“我没打算删你,真的。”
左航回看我,好像某种点满颗粒的电影画面,我在这一幕中隐约看到了闪动的泪点。
他忽然压下身吻我,狠戾得不似往常。快速席卷上的窒息感让我晕眩,整个人轻飘飘的。
我没推他,直到手臂发麻,他终于松了嘴。
我想借这一秒的清明看清他眼底的泪光,却被他蒙住了双眼。
“别删我。”
左航说。
他的手是带着一种清凉的恒温,这很矛盾。
矛盾到这只手只留给我一片黑暗,也没有半寸不安。
我摸到他的脸,轻轻碰着他的眼睫毛。呼吸和记忆好像已经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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