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蔫儿的花,带着铁栏杆的窗外的柏油路,用塑料南瓜头装着的糖果,炒成粥了的鸡蛋西红柿……
“我以前活得这么起劲儿啊。”
我趴在床上翻看,左航就一张张接过我看过的看。
“你现在难道活得不起劲吗。”
“也劲儿,不一样。”
“幸好我没有那么早认识你。”他说。
“怎么说。”
“会很吓人,让我手足无措的那种。”
左航亲口承认自己会手足无措可是太稀罕的事儿,我挖着金子一样盯着他不放。
“这是……谁?”他捞起一沓照片最底下的一张。
里边是我和一个女孩儿的合照,两个人都穿着绿色珊瑚绒睡衣,靠得很近。
“那天是她生日,这个相机就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所以相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我顿了顿,觉得忽然毫不讲理涌来的记忆快把我倾吞。
“拍得一点儿也不清楚,别看了。”我草草收起相片,随手抓了衣服就往身上套。
左航捉住我的手腕,好像一定要听到一个回答。
“想跟我一块儿去工作室?”我问他。
“……不是。”他松开我的手。
我知道他又在心里暗暗地念那句“讨厌我”,我不得不认同。很多时候我也讨厌我自己。
“谁捡的猫儿。”
工作室门口多了一只在猫碗前疯狂进食的三花,我伸出手掌比了比,真还没我手掌大。
“它自己来的吧,就跟在你家天花板上筑巢的燕子一样,根本不问你乐不乐意。”有人应着。
“怎么着,又有燕子在你家民宿里安居。”我拖了转椅坐下,空调的冷风沁满了整间工作室。
我们几个谁也没把工作室当主业,搭了伙就埋头干,结果不加以期望的东西往往充满收获,很快办到了第一场画展。
也就是在那场画展上我遇见了左航。
“今天舍得来这儿了?”
“扯什么呢,这两天没活儿我来干什么。”我说。
“我们也需要你时不时送温暖好吗。”
“等你们老了,我带着保健品去温暖你们。”
“你家猫儿呢?”
“什么我家猫儿,我没猫。”
“小左啊。”
我没忍住瞥了一眼他,“我靠,你说话恶心心。”
“妈的,我还没说你满面桃花碍着我们眼了呢。”
“干活,干活好吗。”我扛起新到的画框放在桌上,直接隔断了对话。
“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结果脑袋还是从画框边儿上冒了出来。
“我闹着玩儿。”
“什么?!”
“你这不废话,不喜欢我这么久了在干嘛,真闹着玩儿啊?”
“啧,你这人。”脑袋从画框边儿降了下去,“别是只是喜欢小左的脸就行。”
我彻底受不了,把画框撤开了放在地上。
“我就好奇了,左航多少钱雇你问的?”
“没给钱,也没雇我,我可是会闻味道的,”他神叨地说,“你身上有很渣的味道。”
我面不改色地笑了笑,“你对‘渣’的定义我可不敢恭维。”
“你俩再他妈吵滚出去,不干活的不准吹空调。”雕塑下冒出一声音。
“这叫谈心你懂个屁。”旁边的人怼了一句。
我坐在转椅上觉得精力瞬间被耗空,空调冷得我打了个寒颤。
“客户又改回第一版了。”
我忙这玩意儿忙了一下午,一抬眼天都黑了。
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热衷五彩斑斓的黑最终改回第一版的客户,但也没人告诉我我一遇就是一把。
“吃点儿。”雕塑哥拎了几袋子外卖进来。
“不了,什么也吃不下,喝点儿茶得了。”
“年纪轻轻赶上我叔了。”这人说着就拆了奶茶往我手里一塞,“加点儿奶,返老还童。”
“谢谢啊。”
说话的劲儿都没了。
这也算是活得很起劲吗。
微信里一条消息也没有。一条左航的消息也没有。
我对着正对面儿的镜子照了照,端详了半天自己的脸。
眼里毫无那些世俗的**,到底哪儿满面桃花了。
“诶诶,来来回回敲手机也没用,敲不来消息的哈。”雕塑哥终于开口。
我没理他,脑袋靠着椅背划拉了两下空荡的手机页面。
“闹脾气了?”
“就分开半下午,闹什么脾气。”
等会儿,闹脾气……
左航该不会在因为那张照片生气吧。
不像。
不是不值得生气,而是左航不是会因为这点儿鸡毛蒜皮生气,更何况都是过去的过去了。
我想着,忽然明白这只是我的看法,我预留的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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