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从梦里忽然惊醒,有一种丢了什么的感觉。
丢了某种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想不起来。
我在夜里睁着眼,脑袋上边儿的血管一抽一抽,叫嚣着对睡眠的渴望。
左航的呼吸很均匀,均匀到雷劈下来也不会撼动。
我靠着沙发,他躺在地毯上,又是这样睡着。
床对于睡眠而言,永远是一种摆设。
桌上堆了几杯水,喝完了就又换个新杯子倒,好像这家里来过五六号人。
我捞起桌角的烟,敲了根儿出来。
缓慢地按下打火机,以求尽量静音,这是有效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烟头擦上火的瞬间,我居然听到了燃烧的声音。
好像现在才是梦。
我轻轻推开窗,风很凉爽,带着湿气。嘴里的烟很淡,淡到好像在吐息风。
身后一步步湿哒哒的声响,随后有人靠在我的肩头。
那均匀的呼吸转移在我的耳边,伏身嘬了一口烟。
左航吐出去,烟雾在空中兜转了一圈儿。
他挂在我身上,比平时的撒娇更甚。他不承认那是撒娇,不承认自己的可爱,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好像帅气和冷酷才是最高的褒奖。
小孩儿。
我摸了一把毛躁的刘海。
左航动了动,睁开了眼,看清了我胸口上的红印,贴近了亲了一下。
“我做了个梦。”他说。
“嗯,说说。”
“我梦见……一群蝴蝶,在我小时候的家附近的公园里,飞得特别高,长得特别漂亮。”
“然后,忽然起了雾,我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现在我算是知道了,那不是雾,是你抽的烟。”
我笑了笑。
“下次做了刺激好玩儿的梦再告诉我。”
我逗他。
“你……我讨厌。”
这是困到开始说倒装句了。
“你觉不觉得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左航说,“我们在这儿会面,出了这个门谁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对你来说就是再好不过了。”
左航点头。
我发现他袖口下隐约的肌肉线条,没忍住伸手握了握。
“喔。”
然后做作的赞叹。
左航就笑,笑起来的时候两边儿嘴角有不明显的小括号。
这是矫情纹。
他到底哪里矫情?
想要恋爱恋得坦坦荡荡的矫情吗。
没人会让这样毫无益处的事情发生。
“凌跑,你为什么总是不回家。”左航忽然问。
“流浪的人,四海为家。”
“为什么流浪?”
他眼睛圆溜溜的,无比渴望着一个回答。
“因为有些人,注定要流浪。”
“我很小的时候,看过三毛流浪记,我记得每次看我都不开心,也不爱看。”左航说,“后来长大一些,看三毛的书,她写得那么生动,好像我也在那儿,可我还是不开心。”
“嗯。”
我应声,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觉得,她美化了很多。”左航的话全落在我的颈窝,“所以流浪,不开心。”
“凌跑,你也不开心。”
我顿了顿,烟灰被风吹散。
前些年我交过一个朋友。网友,平时喜欢一起捣鼓点儿国学。
有天我们聊到了流浪猫,她说我就是那个孑然一身从不养育任何,但还是为了猫的死活把它带回去的人。偶尔给予疏离的关心,或许这并不算关心,但是冷漠外壳下的善意。
我不明白她何出此言,可我真真切切的在某个瞬间被安抚。
就像现在一样。
“亲爱的,可爱的,英俊的,朋友。垃圾的,没品的,没出息的,朋友……”
我哼起歌。
“烟一支一支一支地点,酒一杯一杯一杯地干……”
左航接了过去。
我掐扁了烟屁股,天边泛起鱼肚白。
云卷在一起,在蔚蓝中漂荡。
左航的呼吸很热,操着蹩脚的闽南语。嘴唇在我的颈侧,时不时地贴着。
很软,像云。
这一刻我挺开心的,希望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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