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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她们从不是温室里的玫瑰

“号外号外!承汉商会解散,梁氏夫妇殉国!”

“号外号外……”

这天一大早报纸就卖了个满天飞,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议论着这鲜闻其名的“承汉商会”。作为海外最大的华人商业协会,没想到被颂城人熟知的这天,便是它湮灭的时刻。

“真的假的啊?话说这人都在洋鬼子的地盘上待这么多年了,真能和咱一条心?”

“嗐,这里头水深得很,说不定就是被商界那些事儿害死的呢。是死是活的,反正跟咱没关系,好处坏处高低到不了咱头上。”

赵启攥紧了手中的报纸,又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快步地从这些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中穿过。

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西洋来的消息了。那地方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战争打起来,争来争去也没个定性,算不得什么能拿命捞钱的跨洋爆款新闻。而且只要不涉及到国内,赵启他们也自然不会分神。

小姑父为人谦谨,待人宽厚,小姑姑又是个社交好手,夫妇二人几乎拉拢了西洋商界全部的华侨成立“承汉”,如果仅是为了打商业战,何至于到“殉国”的地步?

报纸上印着一张大大的模糊的黑白照片,上头的一男一女皆被绑了手脚蒙着双眼,胸口均是血淋淋的,上半身却依偎在一起。

明明一年多前,照片上的这对夫妇还去码头送他回国……

他们送乔婉回来那时就已经预料到承汉商会的今日了吗?

乔知和乔婉……

赵启把那报纸团作一团,乱七八糟地塞进了兜里,走得更急了,也不管红绿灯和行人车辆,就低着头往飞云醉赶去。

毫不意外地,乔知正坐在大堂里安静地一遍一遍读着那版报纸。

为了让邢暮雨好好养胎,鸿兴班的早晚训被安排去了隔条街道的一个院子里,这时大家都还没回来。

赵启站在门前,却抬不起脚迈进去。外头是街上熙熙攘攘赶着上班上学的人群,而屋里的空气都是凝滞的,只有个单薄孤寂的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深叹一口气,还是进去了。但没有直接去打扰乔知,而是去给他冲了壶茉莉,又拿来手炉,不由分说地将那双冰凉的手捂在手炉和他的手之间。

乔知后知后觉地抬眼看着这刚走没多久又折回来的人,抬起大拇指触了触赵启的手背以示安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吗?”

赵启先是一愣,见乔知情绪还算稳定,他自己随即泄了些气,说:“都发生过这么多变故了,再难受也扛得住。说实话,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感觉有点麻木,挺不真实的,下意识地想回来看看你和大盆,现在真回来了,坐在这里,心里越来越堵。”

他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声音闷闷地:“大盆怎么样了?”

“一大早就去她师娘那了,肯定瞒不住。”乔知的嗓音也略显疲惫,但拖着长腔的样子活像在讲睡前故事,有种莫名的安抚作用,“刚刚周泠打电话来说去找她,这会儿应该也赶到了。”

周泠心急如焚地闯入刘氏药堂,也不顾什么礼貌了,气喘吁吁的抓住刘夫人问道:“乔乔呢?”

刘夫人虽不知个表里,但的确被乔婉听见承汉商会解散之后的反应吓到了,此刻也不敢马虎,指了指一个屋子,说:“我瞧她不太对劲,但她就是不说,现在自己待着呢。”

周泠点了点头,连连道谢。

推门进去寻了几处不见人,发现乔婉正缩在一个阴暗的墙角里发着愣。

周泠放轻脚步靠过去,蹲下,发觉乔婉今天化了个很美很美的妆,但此刻多添了几道泪痕,整个人都变得美好易碎起来。

她抬手缓缓抹掉乔婉眼角已经发凉了的泪珠,轻声细语道:“乔乔,我来了。”

乔婉慢吞吞地抬起眼,在看见周泠的顷刻间,所有的委屈,惊慌,痛苦,都一并垮了下来,像是演绎着西洋那些年的每一个场景的多米诺骨牌次序倒塌,尘土飞扬,满地狼藉。

乔婉一边双手抱着头一边带着哭腔嘟囔道:“怎么办,怎么办啊……他们也走了,他们怎么会走啊!延年……小潘……小姑姑小姑父……他们都走了……”

她本就带了些小奶音,现在听上去简直就像是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惹得周泠心一抽一抽地疼。

哭着哭着,乔婉突然一怔,随即瞪起眼睛来抓着周泠的衣领,问:“赵子兴,赵子兴呢?他人呢!”

“没事,你放心,他铁定没事。”周泠拍了拍她的手。

“呜我不信,他们都离开我了……”乔婉觉得自己张着大嘴哭得下巴酸痛,已经使不上劲了,便松了周泠的衣领,转而抱住她,又将下巴抵在周泠的肩膀上。

小公主终于被哄睡着了,周泠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半条胳膊几乎都湿透了。她是真的想继续留在这儿静静地陪着她的小公主,但周家事务繁多,有太多的需要她亲自出面确认的地方。终于在乔婉手背上轻轻亲了下,又给她塞好被子后,恋恋不舍地退出去了。

约摸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周泠一路追回飞云醉,乔婉正陪着邢暮雨整理婴儿的小衣服,显然也是心不在焉。

她站在一旁,问道:“我让刘夫人等你醒了就通知我来着,你怎么自己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乔婉没理她,跟邢暮雨一起叠完那些小玩意放进柜子以后,才淡淡地说道:“你跟我来。”说完便带着周泠去了对面的一间空房。

周泠本看她心情不好也就耐着性子等着,可是带她来这个以前没来过的屋子倒是让人疑惑了:“乔乔,咱们来这儿干什么?”

乔婉关上门,甚至落上了门闸,说:“离暮雨的屋子远,吵不到她。”说罢,便低头从兜里掏出一张残损不堪的纸片,举起来质问道:“这是什么?”

周泠定睛一看,正是前几天晚上闯到坟地里的那人带着的信,被她揣在外套内兜里,昨天刚换下。

周泠顿时有些慌,斟酌问道:“你从哪找到的?”她意识到了乔婉今天下午去翻了别院,只是不明白是谁让她如此有目的性地去找这封信的,除了她和已经凉透了的送信人,便只有武励知道了。

“我问你这是什么!”乔婉瞪着眼睛大声喝道。

周泠简单地答道:“前几天偶然得到的。”

乔婉轻笑一声:“这种东西能让你偶然间就得到?”她又深吸了口气,说,“我不管你是偶然还是故意,但是你既然知道了凭什么不把我姑姑姑父的消息告诉我!”

“我……”周泠第一次见乔婉能咄咄逼人到这种程度,一时有些难以应付,但她还是压下脾气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种事情我不去证实清楚了怎么敢告诉你?而且这底下署名写了个东野,还有什么海外大计,万一……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乔婉声音都在发抖,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觉得我小姑姑小姑父会当东洋人的走狗?”

“不,不是……”

乔婉当然相信周泠是为她好,但她现在心里太慌了,需要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放大些别人的过错,仿佛这样在乔霂夫妇遇难这件事上就有了发泄的目标。她想,只要一楔子钉入周泠的胸口,她是不是就能向后逃开一步,喘口气冷静一下了?她太慌了,太害怕了,谁都不敢相信了,但又忍不住顾虑到自己的尖刺是否会伤到周泠。

“小姑姑、小姑父死了,延年和小潘也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了?他们要找上我了?”乔婉明显精神状态不对劲,她一个劲的发颤,还摇着头。

周泠将她紧紧地拢在身前,安抚道:“相信我好不好?不会有事的,我带你走,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背后,没人能伤害你。”

“你能不能别再安排我了!”乔婉猛地推开周泠,周泠措手不及向后倒去,磕在了桌子上。

“你还想把我关去哪儿啊?!我是一个成年人,有着自己的思想和判断!你每次都说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去这不让我干那的,可是呢?回飞云醉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哥我就死了!”

“我相信你,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前提是不能脑袋一热就去送死!”乔婉拿手背一个劲地擦着不停冒出来的眼泪,语气也软了不少,但还是强硬地表示不满:“你从来都把我当个宠物,开心不开心地都来摸一摸,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给我开医馆也只是消遣,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我想做些什么啊?”

“我知道我没你和我哥他们厉害,可我不想当个废物,我不想待在原地当被保护的那个,这里发生的一切也都与我有关。”

“不被在乎的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她似乎确实忘了,第一次见乔婉时,她手握小钢锤,一副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的样子。

周泠望着她的眼睛挣扎半晌,乔婉那急得红彤彤的脸上满是泪水,她抬起手来却不敢上前去给她擦掉。

还未开口,门外传来“轰隆”一声,接着是邢朝云大喊道:“来人呐!去医院啊快去医院!”

如果知道结果如此,也许她会靠着那几年初级学堂识的字为每个人都留下一封信。但太晚了,她现在感觉到浑身的力气在随着身体里的温度一起被缓缓抽走,视线变得一片煞白,反应也格外迟钝,好冷。

冷漠的声音夹带着嗡鸣在空中绕了好几圈后才钻入她耳中:“大出血……尽力了……”

接着爆发了一片哭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吼道:“那就接着输血啊!”

她迷迷糊糊中认出了那人的声音。寻常说话那般从容,不紧不慢地,现在成了这样,看来她真的活不成了。

“三哥哥。”邢暮雨努力抬起手,指尖堪堪触到了乔知的衣袖,乔知赶紧撒开那倒霉医生,转过身来抓住那双冰凉的小手,蹲在邢暮雨跟前。

“暮雨,先别睡……跟哥说说话成吗?”

邢朝云在听见说“尽力”之后便晕了过去,赵启去做了医生的保密工作,众人待在原地手忙脚乱,竟不知是该先去抱抱孩子还是再看看暮雨。

“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乔知哭,是为了她而忙慌成这幅样子,那双盛了一池秋水的眸子里此刻生出了些许光亮,隐隐绰绰的,里头是她苍白无神的脸。

“梦里那双眼,那块疤,我怎么都躲不掉……

“终于解脱了……”

邢暮雨冰凉的小手无力地落在乔知的手心里,再也没了反应。

周泠靠在墙边听见这话猛然一惊,接着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便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讨命模样,也不管这里发生的,径直离开了。

乔婉那还顾得上她,回头看了一眼便气得转了头,抱紧了怀里的晕过去的朝云。

“暮雨?……暮雨!”乔知的双手紧紧扒着她的小手,妄图得到一丝回应,他用的力气很大很大,大概能攥得生疼,让邢暮雨跳起来冲他喊的那种,可这次,什么都没有……

他听不见周围人的嘶吼痛哭,医院里那排排明亮的灯在他的视线里无限放大,放大,灼得他眼疼。

如果说,周载天的死是罪有应得,吴延年的死是舍生取义,潘益之的死是不离不弃,乔霂夫妻的死是坚贞不屈,那么邢暮雨的死算什么?

她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小姑娘,没人需要她出来担责任,更不需要她付出什么代价。

他乔无文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死在了医院,换回来了个畜生爹是谁都不知道的娃娃。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赵启正扶他起来,他跪得双腿发麻,走路也有些踉跄。不知何时,邢暮雨被推走了,大伙儿也没在,外头的天空隐隐起了鱼肚白。

“暮雨呢?”乔知有气无力道。

赵启攥着他的胳膊,冷静地说“医院这边我都处理好了,郭鸿大哥和伯瑜也去接暮雨了。你……咱们先回去吧,接下来大家还都得听你安排呢。”

他并非对邢暮雨的离世无动于衷,只是曾经有太多次都是乔知硬撑着陪他,这次他必须也得快速调整好情绪,两个人总得有一个是清醒的,这样才能同舟共济不是?

天空灰蒙蒙的,外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仿佛是奏响的哀鸣。邢朝云还未醒过来,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甚至让乔知有些感到不安,直到那双细眉稍稍皱起,他才放下心来,将头倚在窗边的木头框子上,盯着后院里一株极高的木兰树伸过来的枝条。它倒是幸运,不是钻出嫩芽的时候,这不大的雨拍在上头没什么损伤。

赵启悄悄推门进来,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红糖圆子汤,邢暮雨最喜欢喝的甜粥,有三碗,其中一副瓷碗勺带有一圈桃花花纹,正是邢暮雨向乔知撒娇买来专用的。

乔知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他母亲去世时的状态,昏昏沉沉,稍一闭眼便是离开那人的音容相貌,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还有些不是回忆的,离开的人会打扮的格外精致完美,端庄地站在他的面前,阳光和煦,声音轻柔,微笑嘱托着离愁别绪。

乔知捧过那桃花碗旁边的那碗,修长的手指攥着白瓷勺,却怎么都没法把那香甜软糯的小圆子舀起来送入口中。好像暮雨小时候不爱吃饭,就非得要三哥哥喂呢。

“再也没人,喊三哥哥了……”一滴无意识的清泪掉入瓷勺。

外头雨停了,没多久,竟微微听到些胆小小虫的叫声,像是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大地。

这个冬天太冷太久了,有多长时间没听到自然的吵闹了。乔知怔了一下,问道:“今天是几号?”

赵启冲着窗外声源处望了一眼,回答说:“今天是惊蛰,小虫子都出来的日子。”

他顿了会儿,又补了一句:“一切都该焕然一新了。”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乔知深吸一口气,说:“那孩子,就叫惊蛰吧。”然后攥起瓷勺大口吃了起来。

深夜,大家为邢暮雨上完香后都回去歇息了,邢朝云不肯回去又撑不住,便蜷在被子里躺在草席上睡了。奈何暖帐中缺个知心人,赵启本不想回去,又被乔知瞪着眼强制撵回屋了。乔知看出来,乔婉有事想跟他说。

两人守在邢暮雨的灵前,呆滞了半天也没人开口。

“说吧,看你都闷一天了。”

烛光昏黄,却照清了乔婉眼中的迷惘:“哥,我想分手。”

乔知倒没把这当回事儿,淡定问道:“吵架了?”

乔婉垂下眼,低落地说:“可能我们俩真的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我帮不了她什么,还会成为别人威胁她的把柄。本来我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去面对这一切了,问题是她根本不想跟我并肩作战,而是把我护在身后自己去应付,这样我真的没法安心。

“曾经我以为会是情比金坚,轰轰烈烈,没想到是兵荒马乱,一地鸡毛。

“我不明白啊,她明明也是个女人,却怎么会有女当在家织布管理内宅的思想?”

乔婉的语气里全都是苦恼和无奈,并没有什么心死如灰的痕迹,乔知就知道他这妹妹一冲动就爱说气话。他考虑了一会儿,说:“其实她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懂。”

乔婉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是怎么当上周家掌门人的么?”乔知问。

“周载天怕大权旁落,从小培养的。”

“你以为一个周载天就能扶持她上位了?

“掌权者的考核是非常漫长且残忍的。除了眼界管理组织这些,还有些不能告诉外人的。比如弑亲,周家长辈给她选定的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表妹;比如戒断,她身上的瘾就是周载天亲手种下,只有彻底克服了戒了才行,可惜周载天自己没等到;再比如,是针对女性的……

“周家可以由直系女性继承,但下一代必须还于本姓。女性继承人不得保留子嗣,不得让丈夫掌权,但到了周泠这……你也知道,她母亲是从西伯利亚来的,两国关系现在又紧张,哪怕现在生死未卜,周家人都觉得是个隐患。周泠这长相又十分鹤立鸡群,周家的从来就没把她当自己人看过,所以……”

乔婉正等着下文,乔知却犹犹豫豫地不敢说了。但乔婉感觉,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她心脏扑通扑通的:“所以,怎么了?”

“……要求她自剖子宫。”

“什,什么?”乔婉一整张脸都凝固住了,她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感觉自己小腹像是被搅碎一般的疼痛。血,全是血,眼前一片血红。

“因为经历了太多生存、地位、性别上的这些折磨,对于该怎样活着她有自己明确的认知和选择。或许在你看来,扭曲,极端,不可理喻,但对她来说,已经是她那个修罗场的纯粹了。”

乔知瞧瞧瞥了乔婉一眼,又添了一把火:“你们俩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太危险,就是个疯子,分了吧。”

“不行,不行……”乔婉急得连连摇头,“不行,哥,我得去找她,我得去把她拉回来。”

她不是恶魔,不该被锁在地狱受烈火的煎熬。

乔婉一边哭着一边往周泠的别院跑,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周泠得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那快要消磨殆尽的耐心和温柔留给她啊,可她竟然觉得自己是只被囚金丝雀,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别院锁着门,暗着灯,她又去了赌场。守夜的小弟领她进去,一问才知道周泠今早一身煞气地回别院不知道收拾了些什么,甚至连武励也没吩咐,自己就出去了,然后再没回来。

洪曼觉浅,听见楼下有动静便披了外套下楼,与乔婉还没聊几句,只见外头有几束手电筒的光照进来,接着是一群绿皮子成排成列地小跑而过。

有人见大半夜了这赌场还亮着灯,便进来询问,看着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聊天。他严肃问道:“有什么可疑人员进来么?”

洪曼也不去确认是否真的进来了可疑人员,随口就诌:“嗐,能有什么可疑人员啊,我妹妹失恋了,这不一晚上都在陪她呢吗。”

“老高,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这是做什么呐?”洪曼继续问道。

“你别管。”说完便挤出一副吃了屎难说的表情走了。

“这个时候派了这么多人出来,不会是又遭贼了吧。”洪曼倒不知道吴延年的真实身份,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乔婉猛地打了个激灵。

不,不是遭贼,是周泠去给邢暮雨报仇了。

虽然我是个写bl的,但非常喜欢刻画各类勇敢伟大的女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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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她们从不是温室里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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