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像个沸腾的蜂蜜罐。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红扑扑的。哈利成了绝对的中心，被一群人围着问魁地奇比赛的细节，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扫帚失控时的惊险，说到抓住金色飞贼的瞬间，连弗雷德和乔治都吹起了口哨。
玄清坐在角落的扶手椅上，手里转着桃木珠。空气中弥漫着烤鸡的香气和学生们兴奋的气息，像杯加了蜂蜜的热 cider，甜得发腻。可他总觉得有股若有若无的冷意，像根冰针藏在糖浆里，时不时刺一下他的知觉。
“玄清，来块南瓜馅饼？”赫敏端着盘子走过来，盘子里的馅饼还冒着热气，“你今天可帮了大忙，哈利说要不是你，他现在可能还挂在球门柱上呢。”
玄清接过馅饼，指尖触到温热的瓷盘，那点冷意淡了些：“是他自己稳住了。”
“才不是！”哈利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额头上还有点没擦干净的草屑，“我的扫帚当时像疯了一样，突然就……安静了。肯定是你做的，就像上次在魔药课上一样。”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揣了两颗刚摘的星星。
玄清刚想再说点什么，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不是夜行动物的那种轻快，而是沉甸甸的，带着股腐木般的死气，擦着城堡的墙壁飞了过去。桃木珠猛地一沉，像坠了块铅。
“怎么了？”赫敏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
“没什么。”玄清望向窗外，暮色已经浓得化不开，只有禁林的方向黑得格外深，像块浸了墨的绒布，“只是觉得今晚的风有点怪。”
罗恩叼着块面包凑过来：“怪？风不都那样吗？难不成它还会念咒？”
“有些风里，藏着东西。”玄清轻声说。他想起下午斯内普那股阴冷的气，和刚才窗外那道黑影的气，有几分相似，又不完全一样。斯内普的气是冰，冷得尖锐；而那黑影的气是泥沼，黏糊糊的，带着股腐烂的腥甜。
晚餐结束后，格兰芬多的学生还在为胜利狂欢。玄清却借口累了，提前回了宿舍。他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的禁林。那里的气比白天更浓了，像一锅熬过头的药，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偶尔有几道黑气顺着树缝爬出来，又很快缩回去，像试探的蛇信。
“你也感觉到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玄清回头，看见哈利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他的隐形斗篷。他的气里带着点犹豫，还有点藏不住的好奇，像只想去摸火苗又怕烫的猫。
“感觉到什么？”玄清问。
“禁林里有东西。”哈利走过来，和他一起看向窗外，“从暑假开始，我总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有人在哭。今天比赛的时候，那声音好像特别清楚。”
玄清挑眉。哈利的气里确实缠着点禁林的死气，很淡，像不小心蹭到的墨渍。看来他和那片林子，有点说不清的联系。
“想去看看？”玄清忽然问。
哈利眼睛一亮，又很快暗下去：“可是霍琦夫人说，禁林是禁区，进去会被开除的。”
“那就悄悄去，悄悄回。”玄清站起身，桃木珠在手腕上轻轻跳动，像是在应和，“有些东西，躲着不如撞开看看。”
哈利咬了咬嘴唇，很快下定了决心：“我有隐形斗篷。”
两人趁着夜色溜出城堡。隐形斗篷罩在身上，气也跟着隐去了大半，像把湿毛巾捂住了烛火。禁林边缘的树长得歪歪扭扭，树枝像枯瘦的手，在月光下张牙舞爪。空气里的死气浓得化不开，钻进鼻子里，带着股铁锈和烂叶子混合的味道。
“往这边走。”玄清凭着气的牵引，往林子深处走。他能感觉到那股泥沼般的气就在前方，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点熟悉的……恐惧的气，像惊弓之鸟的翅膀在抖。
走了大约一刻钟，他们在一棵老橡树下停住了。树洞里透出微弱的光，还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碎玻璃划在心上，听得人头皮发麻。
“在里面。”哈利压低声音，手按在树洞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玄清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树洞里的气很复杂，除了那股泥沼般的死气，还有另一股气——毛茸茸的，带着点草香，像只受惊的小动物。更奇怪的是，那死气似乎在……保护那小动物？像条蛇把兔子圈在怀里，诡异得很。
他示意哈利退后，自己从口袋里摸出片银杏叶——是早上从城堡花园摘的，气很干净，像刚洗过的阳光。他把叶子轻轻往树洞前一送，用意念问：“里面是谁？”
树叶颤了颤，树洞里的啜泣声停了。过了几秒，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哭腔：“别……别过来……”
是个女孩的声音，气里全是害怕，像被暴雨打湿的小鸟。
“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玄清轻声说，“是那东西困住你了吗？”他指的是那股死气。
“它……它在帮我……”女孩的声音更抖了，“外面有怪物……好多眼睛……”
玄清皱眉。这死气明明带着恶意，怎么会帮人？他刚想再问，树洞里的光突然灭了！那股泥沼般的气猛地涌出来，像只张开的大手，抓向他们的脸！
“小心！”玄清一把推开哈利，同时捏碎了手里的银杏叶。叶子的清气炸开，像道小瀑布，暂时挡住了死气的扑袭。
“谁在那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树皮摩擦般的粗糙。
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亮了树洞口。一个穿着破斗篷的身影慢慢走出来，斗篷下露出蓬乱的灰色长发，还有一只浑浊的大眼睛，像块蒙了尘的玻璃球。
“海格？”哈利惊讶地喊出声。
是禁林的看守海格！他手里提着盏灯笼，另一只手紧紧护着树洞，气里带着焦急和警惕，像只护崽的熊。
“哈利？你怎么会在这里？”海格的声音又惊又怒，“还有……”他的大眼睛转向玄清，虽然看不见，但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你是谁？”
玄清掀开隐形斗篷，露出青袍。海格的气里突然闪过一丝惊讶，还有点……熟悉？像在哪里见过相似的气。
“我是玄清。”他指了指树洞，“里面是什么？那股气……不太对。”
海格的脸色变了变，把灯笼往身后藏了藏：“不关你们的事，快回城堡去！这里危险！”
就在这时，树洞里又传来女孩的啜泣声，这次还夹杂着痛苦的呻吟。那股泥沼般的死气再次涌出来，这次却没攻击他们，而是像层膜，紧紧裹住了树洞，连月光都透不进去。
玄清的桃木珠烫得厉害。他看得分明，那死气不是在保护里面的女孩，而是在……吞噬她的气！女孩的气像块糖，正在被慢慢融化，而死气则越来越浓，像吸饱了蜜的海绵。
“它在害她！”玄清喊道，“海格，那不是保护，是寄生！”
海格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不……不可能……它说会帮我照顾她的……”
“谁？谁告诉你的？”玄清追问。
海格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禁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不是狼嚎，也不是任何已知动物的叫声，像无数根骨头被同时碾碎，听得人牙齿发酸。
那股泥沼般的死气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树洞里的女孩尖叫一声，气息瞬间弱了下去，像风中快熄灭的油灯。
“不好！”玄清没时间再问，捏起指诀，指尖的桃木珠放出一道暖光，射向树洞。暖光撞在死气形成的膜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像热油遇水。
“快让开！”玄清对海格喊道。
海格虽然还有疑虑，但看女孩情况危急，还是咬咬牙退开了。玄清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气灌注到桃木珠里，猛地推向那层膜！
“破！”
一声轻响，膜裂开了道缝。借着缝隙，玄清看清了树洞里的东西——不是女孩，是一只独角兽！通体雪白，此刻却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毛失去了光泽，一只前腿流着血，气若游丝。而那股死气，正从它的伤口里钻进去，像条贪婪的虫。
“独角兽！”哈利惊呼出声。
独角兽的气是世间最纯的光，温暖又干净，难怪会被那死气盯上。它的气正在被一点点吸走，像被戳破的气球。
玄清刚想加大力道，彻底打散死气，禁林深处的嚎叫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地面都在微微震动，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像撒在地上的磷火。
“是摄魂怪！”海格脸色惨白，“还有……更糟的东西！快撤！”
那股泥沼般的死气似乎也怕了，猛地从独角兽身上抽离，像道黑箭射向禁林深处，很快消失不见。
玄清立刻收回气，从口袋里摸出颗晶莹的珠子——是师父给的“凝气珠”，能暂时护住生灵的气。他把珠子塞进独角兽嘴里，看着它的气息稍微稳定了些，才对哈利说：“走！”
海格抱起独角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另一个方向跑：“我带它去安全的地方！你们赶紧回城堡！别回头！”
玄清和哈利披上隐形斗篷，跟着海格的方向跑了几步，又很快转向城堡。身后的嚎叫声和绿光越来越近，气浪撞得树叶哗哗作响，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追着他们的后颈吹冷气。
跑到城堡围墙边，两人都快喘不过气了。回头望，禁林的方向依旧黑沉沉的，那股泥沼般的死气和摄魂怪的阴气混在一起，像一锅熬坏了的毒药，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刚才那是什么？”哈利靠在墙上，声音还在发颤，“为什么会有东西伤害独角兽？”
玄清摇摇头。他想起那死气抽离时的方向，似乎……是朝着霍格沃茨城堡来的？还有海格的反应，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却在隐瞒。
“回去吧。”玄清拉了拉哈利，“这里的事，没那么简单。”
两人悄悄溜回宿舍时，天已经快亮了。躺在床上，玄清却毫无睡意。他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禁林里的气——独角兽的纯光，死气的贪婪，海格的隐瞒，还有那来自深处的未知嚎叫……
这锅浑水里，到底藏着多少东西？
他摸了摸桃木珠，珠子还带着点余温。或许，该找邓布利多聊聊了。那位校长的气像片海，深不可测，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窗外的天色慢慢亮了，像块被浸淡的墨。玄清闭上眼睛，把那些纷乱的气暂时压下去。
不管藏着什么，总会露出尾巴的。就像终南山的雾再浓，太阳出来，也会散。
他只是没想到，这太阳出来的过程，会比想象中更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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