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先去浴房洗了澡,热水淋洗过肌肤很好地抚平了心头无名的躁意。
她抚着有些沾湿的发梢慢慢走回房间,经过沈晴的房门时,她习惯性地顿住脚步望了望。
黑洞洞的,安静地不像话。
“还没回来吗?”她忽然感觉到一点失落。
事实上,自从沈晴的亲事开始商议那天起,她的心里便没有安宁过,于是她应允了很多邀她出去的帖子,她想让自己忙一点,再忙一点,这样就可以不去想……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样无法掌控的样子很糟糕。
可是,这失落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房间里的人仿佛感知到她在门口的存在,在黑暗里站了起来,将门打开了。
程予着实被吓了一跳,她睁大眼,看着骤然开启的和门口沈晴静默的脸,愣怔了好久。
沈晴的身体一半隐匿在黑暗里,她的妆容发髻都很整齐,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可是,她身上的受伤感和冷意却那么明显,这又仿佛是一个被抛弃的人缩在房间里很久很久才会出现的神情。
“你回来了,怎么不点灯?”程予从来没见过沈晴这个样子,她试探地走过去牵她的手,“你的脸色很不好……”
沈晴压抑着自己,却在程予靠近过来那一刻忍无可忍,她反手攥紧了程予的手臂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程予被她猛地施力扯得失去了重心,呼吸猝然一窒,整个人往前一倾跌进了沈晴的怀里,下巴磕在沈晴肩上,“咚”的一声闷响。
沈晴一手搂紧她,一手将门关住,将程予抵在了门上。
程予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等她好容易集中注意,沈晴的呼吸却近在咫尺。
“你……唔?!”
沈晴的气息不管不顾地侵入进来,程予一边丢盔弃甲的防守,一边想要将手腕抽离沈晴早有预感的禁锢。
一切都发生的太紧促了,她毫无准备匆忙迎战,以至于唇间的防线很快便被沈晴趁虚而入。
沈晴的身形偏清瘦,平时也柔弱地像是一簇柳枝,但是今夜压制着她时却完完全全地处于上风,程予只感觉到身前的人步步紧逼的掠夺,身后的门坚硬硌肤,走廊的灯光不安地轻晃,却被阻隔在门扇外面,一步也前进不得。
直到两个人的气息几乎要耗尽了,沈晴才慢慢退开,两人垂着头急促地喘息着,唇上湿润红肿的感觉从麻木到清晰。
沈晴放松了些手上的力气,身体软软地依靠过来,程予侧过头,感觉到她的头发蹭在她的脖颈上。
“为什么……”沈晴的脸贴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沐浴后的香气,声音却哽咽地像她才是受欺负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阿予,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你在说什么?”程予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她明明是被占便宜的那个人,可看着沈晴呜呜咽咽委屈不已的样子,她又狠不下心将人一把推开。
沈晴满眼含泪,只是一遍遍的控诉着,“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沈晴。”程予等她的声音变轻下来,她们贴近的心跳一下一下,就像和尚念经时敲下的木鱼,透着一点没有温度的空远,“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越界了。”
沈晴停止了哭泣,沉默了很久,久得脸上的泪渍渗进了血液里,那股悲伤的凉很快蔓延到了全身。
“是啊……”她的手臂垂落下来,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一步,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打击,“我现在……怎么还敢想,怎么还敢怪你……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的颤音尤其明显,她似乎耗尽了力气,在腿接触到圆凳那一刻便跌坐下来,脑袋也低下来,这个样子更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了。
程予开始后悔了,她看着那人脆弱得像是一击即碎的玻璃,心里的后悔与恐惧一起翻腾起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程予开始笨嘴拙舌了,她试图找到一些苍白的词语来掩盖那句‘越界’对沈晴造成的伤害,可是,说出口的话就像水中泅染的墨,窑里裂纹的瓷,怎么挽回都是无用功。
“姐姐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终于,沈晴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第二天。
余师兄看着程予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粥,明显没什么胃口,又看着破天荒隔程予老远坐着的沈晴,两人从上桌开始便目不斜视,仿佛一夜之间就形同陌路似的。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俩眼底都有仿佛彻夜未眠的一层浮青。
师父一大早就出门了,陈恒和陆尤那两个臭小子偷着空睡懒觉,李妈妈守着灶上的药罐熬安神汤,就他们三人的空间里,余师兄面对着两位冷若冰霜的小姐连大气也不敢喘。
“早知道我也睡懒觉了。”他戳着碗里烫手的鸡蛋,深感后悔。
“师兄,我等会要出门,父亲回来了,你就说我上街了。”程予放下了粥碗,抬眼看向余师兄,眼角一扫沈晴毫无波澜的脸。
“是约了许家小姐吗?”余师兄随口一问。
程予愣了愣,顺坡下驴,“嗯。”
在给程予递请柬的高门女眷里,许县长家的依依小姐是一等一的热情,开始程予婉拒了两次,但她还是锲而不舍的差人带着礼物点心来请,什么玩偶啊挂饰啊枣糕啊糖果的,都是小孩中意的玩意。原来,许县长中年得女,爱如珍宝,许依依年方十三,小姑娘一派天真烂漫,听自己哥哥参加完舞会回家说程家小姐是多么多么美丽大方,举止优雅之后,恨不得即刻就喊回家见上一面,她倾囊相授的诚意最后打动了程予,两人一见如故,很快过从甚密,程予出门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去了许家。
程予转身先走一步离开了饭桌,沈晴维持了许久的漠不关心一下便被灰暗的神情代替。
“我也吃好了。”她微微颔首,也离开了桌前。
余师兄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妹妹现场大变脸,鸡蛋含在嘴里好久都忘了嚼一下。
沈晴在书房门口停住,敞开的门表示里面有人,她叹了口气,眸光黯淡下来,默默转身打算回自己房间。
“沈晴,”房内的人平淡地叫住她,“我有东西给你。”
沈晴却垂下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程予在门边看了一会她的背影,终于还是亲自走过去牵她。沈晴试图躲开她的手,却还是被她拉住了。
“怎么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程予看着她那个别别扭扭的样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我离你远一点,不是更好吗?”沈晴含着眼泪看过来,努力想让自己狠心一点,“你现在这样靠近我,又是什么意思?”
程予被她这样直直盯着,这样湿漉漉的目光,温度却像烧得沸腾的水一样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又闪过昨晚被沈晴抵在门上的画面,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迎上这道视线,平和地跟沈晴表达自己想了一晚的话,“我没有讨厌你对我的感情,我每次看着你都能感受到你一天比一天更喜欢我,尽管我一直在可耻的无视、否认和逃避……可是,我……我不能像你一样勇敢,我能给你的承诺只能是守着你,看着你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我现在在做的,都是为了实现这件事。”
沈晴的眼泪越来越多,程予有些慌乱,“你别哭……”她赶忙抽出帕子来帮她擦眼泪,眼泪擦拭到一半,手却被沈晴握住了。
“姐姐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她的嗓音还是哽咽着,可又似乎有些期待。
“嗯嗯。”程予牵着她往书房走。
她们走到书柜那,程予松开她的手,返身在一堆书里翻了翻,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她把盒子郑重交到沈晴手里,“打开看看。”
沈晴看着程予小心翼翼观察她反应的样子,眼中有了笑意,手指摸到盒子开关处,缓缓掀开。
是一串打磨光滑的竹节手链,碧绿的竹节粗细均匀,每一寸粗糙的凸起都被细心磨平,间隙用晶莹的小珠子串起来,尾端的红绳打了一个小巧的结。
她亮晶晶的眸子抬起来盯住程予,“是姐姐亲自给我做的吗?”
“是啊。”程予很满意她表现出了喜欢,一边伸手取出那手链来系在她腕上,一边垂头笑盈盈地说道,“我给你戴上,我不在你身边陪你的时候,有它在你手腕上系着,就像我的手在握着你。”
沈晴认真地看着她的举动,像是整个人都掉进了棉花里,心里又是软乎乎又是暖烘烘。
等程予为她覆上衣袖,重新抬起头来时,沈晴倾身过去拥住了她,嘴唇贴近程予的耳畔,柔柔地说道,“姐姐,我会记得你今天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会一直让这条手链陪着我。”
程予的脸颊有些热起来,她的心里却实实在在地为这个拥抱欣喜。
两人和以前一样,一个练字一个看书,在书房消磨时光,过了些时候,程予在案前起身,一边收起纸笔,一边对倚在窗边看着一本游记看的很投入的沈晴说,“我出去一趟,会很快回来。”
窗外的光影照亮了一边侧影,沈晴依然盯着书,只是点了点头。
程予悄悄领着李清逸从侧门出去,雇好的车夫早早地候在门口,看他们一出来便掀起了车帘,程予和李清逸一前一后进去,等车夫马鞭一扬,马车便轱辘辘驶离了程府。
激起的尘埃还未完全落地,原本合好的门又悄悄打开了,一张秀美的面容出现在门里,沈晴静静望着远去的马车,眉目间一片死寂。
姐姐,我相信你心里有我,可是,我想要你心里只有我。
马车行进在街上,前方有喇叭声响,车夫赶紧将马往旁边引让。
程予掀起一些窗口的帘子,穆家的轿车与他们的马车擦身而过,穆申卿轮廓分明的脸透过模糊不清的车窗依然辨识度很高。
身旁一阵动静,程予早有预感地按住李清逸,“李公子,现在冲动改变不了什么。”
李清逸攥紧手,隐忍的脸上,一双眼睛充满恨意,他看了程予一眼,到底是被她的冷静说服,重新坐回位置上,调匀气息。
马车停在了广利赌场旁边的巷子处,李清逸低着头下车后迅速走进了巷子口。
程予从随身的荷包里取了几枚大钱,车夫双手接过。
“大叔,请你过一个时辰再来这里等我。”
“好嘞,小姐放心。”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赌场后厨,李清逸带着她在门口等了会,门里一个体形健壮的厨子领着两个伙计正在备菜。一把厚实的菜刀在他手里轻快翻飞,菜板被敲击的声音咚咚作响,声音不震人反而像是有节奏的鼓点一般煞是好听,不到一会,一条笨重的萝卜便被切成了一团细若丝线的样子泡进清水里。
一个伙计吃力地提着一桶洗菜水往门口走,李清逸和程予往后躲了躲。
“放下,仔细摔了我的桶。”一声敲钟似的嗓音喝止了那个伙计。
只见那包头的汉子提着桶健步如飞的走出来,李清逸赶忙小声招呼,“朱师傅,看这里。”
那朱澎大眼一横,一见是他,脚底一顿,但很快摆了摆手,“等我倒水。”
“朱师傅跟谁说话呢?”一个脸上两道炭黑的男孩探出脑袋来疑惑不解。
“烧你的火,少管老子闲事!”朱澎没好气地一吼。
那孩子吐了下舌头赶紧收回了脑袋。
他擦着手走到李清逸面前,“怎么回来了?”又看到他侧后方站着的程予,上下打量了一下,呵呵笑了,“公子哥就是不一样,逃难都能拐到漂亮小姐。”
“师傅说笑了。”李清逸有些不好意思,又安抚地看了眼程予,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朱师傅,我们想见见你们主事。”程予上前一步,主动说明来意。
朱澎的脸色严肃起来,“我们主事怎么是你一个小丫头想见就见的。”
李清逸赶忙打圆场,“这是程伍老爷的千金,我能活到今日,多亏了她看顾收留。”
“噢,还是一个有侠义心肠的丫头。”朱师傅的脸色和缓了些,眼神也添了些亲切感,“这点像你爹,很好,跟我来吧。”
他们又跟着朱澎在后院绕了一圈,通过一扇隐蔽的小门,进到了赌场的上层,这里装饰素雅,看得出主人是个品味不错的人。
朱澎站定在一扇乌黑的门前,镂花的上门糊着竹叶纹理的纱,他屈指敲了三下停一会又很快的敲了两下。
“进来。”门内的一个清冷女声响起。
朱澎打开门,侧身让他们进去,又在外面面关上了门,守在了门口。
“何姑娘。”程予平静地看着端坐案前的何云,李清逸也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
深黑的案几上,一缕香烟悠悠然从香炉的缝隙间飘起来,直至越来越浅淡,最后与屋中的空气融合不见。
何云似乎知道她会来,搁下了手中的毛笔,手底的账簿小字依稀笔画整齐,她抬头将视线在他们之间绕了一圈,落定在程予身上,“程小姐有事找我?”
“你们可以送李公子出城了。”程予平静地陈述。
“嗯,当然。”何云若有所思,抬手制止了李清逸的询问,继续看着程予说道,“程小姐冒着风险照顾了李公子这么久,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若是有需求可以尽管提。”
“我知道你们的能力,我希望能通过你们保护好我妹妹。”程予目光平静,也不废话,直接坦诚了心中所求。
“你妹妹?”何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和更深处暗藏的柔和,“穆将军的未婚妻吗?她何须我们保护。”
“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程予似乎很抵触‘未婚妻’这个形容,眉头皱了起来,也不想多费口舌了。
“好,我会跟我们掌事说明的。”何云应允下来,转头看向早就欲言又止的李清逸,“李公子,今天晚上会有人送你出城。”
“那我父母怎么办?”李清逸往前走了两步,急切地开口,“我绝不是舍弃家人苟且偷生之人。”
“我知道你不是。”何云淡然地笑了笑,就像幽谷中悄然绽放的兰花,她接着说道,“可是你现在还太弱了,一出现就会被穆申卿像捏一只虫子一样抓住。出城之后,或许能另有一番天地。”
这话里的暗示不言而喻,李清逸沉默下来,墨黑的瞳孔里闪过一阵阵挣扎,终于还是点了头。
“好了,事情说完了,要喝杯水吗?”何云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案几上的茶壶。
程予还未说什么,楼下却响起一阵很多靴子踏入和不断驱赶赌徒的声音,人群推搡,连连惊呼和大声呵斥喧嚷不止。
门外的朱澎探头查看了一眼,开了一边门报告情况,“是吴林那个刺头。”
“每个月都要来闹一下,真是填不饱的窟窿。”何云眼神示意了一下,朱澎表示懂了,解开了头巾关上门去应对。
楼下的吴林一把挥开塞到手心的钱卷,甚至目光不错,只是一边手撑着腰带严声道,“我们收到举报,你们这里私藏逃犯,叫楼上楼下的人都出来,我们要搜查!”
朱澎见今天这人不好打发的样子,搁下了手里的盘子,与他拖延,“军爷,我们这也是在政府登记了的营生,您要搜查可不能是一句话的事。”
“我的话也不行吗?”
穆申卿从吴林背后绕出来,他的眼神自带威慑,朱澎的身躯震了一下,垂下头,“将军亲临,不胜惶恐。”
何云立在楼上门边,三人将一切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我去跟他拼了!”李清逸的脸上充了血,晃着拳头就想出去。
“你想找死,我们可不想陪葬。”何云冷冷回头一瞪,李清逸生生定住,鼓起的勇气被迟疑一下消磨掉一半,真叫一个进退两难。
何云注意到程予依然面不改色的从容模样,不禁回头说道,“程小姐好魄力。”
“不,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能有多少本事。”程予表面淡定,心底其实也藏着忧虑,今天被人撞到她出现在这里,势必影响到程府。
但是她既然决定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当一个赌徒的准备了。
穆申卿抬起手,身旁的兵士屏住气准备往楼上去,这时,一个小孩小跑进来,牵了牵穆申卿的衣袖,穆申卿垂头,那小孩递给他一张信纸便跑走了。
穆申卿随手展开,看完上面几行字之后,脸色骤然暗沉,他带着一丝视若无物的蔑视将那纸三两下撕掉,随手扔到墙角的扫把处。
“搜。”
兵士应声而动。
他们刚踏上一阶楼梯,“砰!”一声之后,最前面的兵士应声而倒,温热的血从他死不瞑目的脸上缓缓流下来。
目睹一切的兵士们愣了几秒,“快退!”不知谁喊了一声,一群人又毫无出息的撤下来,拿着枪围在穆申卿周围警惕地四处看。
“哼。”穆申卿抬头看向楼上,一个蒙住脸的男人拿枪挟持着一个女子出现在视野。
“穆将军,如果你想要保住未来大姨姐的性命,就请早些离开这里。”那男子勒紧手臂,程予难受地轻哼一声。
“对准——”穆申卿毫无触动的下命令,兵士们上前排成两排,纷纷抬起抢指着楼上的男子。
“不能开枪!”一个藕粉颜色衣衫的女孩慌忙跑进来拽住穆申卿,她声音颤抖地恳求道,“将军,不能伤了我姐姐!”
穆申卿赶紧回身护住她,“你进来做什么?这里很危险!”
“不,”沈晴推开他的手,眼睛紧紧盯着楼上的女子,“你快救我姐姐,求求你……”
穆申卿怜惜地看着她,挥了挥手,兵士们会意放下了枪。
“我们可以出去,程小姐必须安然无恙的出来。”穆申卿冷冷地说道。
“好。”楼上的男子痛快地应允。
兵士们尽数护着他们退出了门外,台阶上的尸体流出的血已经半干。
程予将所有看进眼里,她被辖制着,眸子却直直看着被穆申卿揽住退走的女子消失在门口,她眼里担忧的泪痕还没擦干。
“还真是姐妹情深啊。”身后的人松了些劲,在她颈侧看好戏般的出声。
“抓住机会赶紧走。”程予压着嗓子说道。
程予独自推开大门走出去时,配枪的兵士在门口围了一个半圈,沈晴从穆申卿身侧跑过去扶住她,泪光泫然地问,“姐姐,你没事吧?”
头顶的阳光灿烂明媚,程予只觉得头晕,她眯着眼看沈晴,脖子上的勒痕泛着疼痛,可昨晚被温软的发丝碾压过的地方依然感觉到浅浅的痒。
“你为什么……?”
这话没有问完,沈晴的脸色一瞬发白,低下头不敢看她。
穆申卿适时开口,“程小姐安全就好,这里不宜久待,你们就乘我的车回去吧。”
“谢谢将军。”沈晴柔柔地开口,穆申卿的注意果然完全被吸引走了。
程予微微一勾唇,转瞬即逝的嘲讽。
她们离开后,穆申卿抬手招近吴林,“今天的事就到这里,既然敌人在暗处,就看他们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
吴林迟疑地看了眼车子远去的方向,“将军,程小姐偏偏出现在这里,沈姑娘当真毫不知情吗?”
穆申卿低头摸了摸袖口,“我这未来的夫人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此刻安静得出奇的赌场,缓缓接着说道,“只是希望她这份心不要被误解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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