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尾巷18号的生活,像一台被菲利普强行拧紧发条的旧钟表,在混乱与疲惫中艰难地维持着精准的运转。艾琳·斯内普昏迷住院后,西弗勒斯便成了这个新生之家的常驻成员。菲利普·史密斯,这位兰盖夫尼小镇曾经最受欢迎的烘焙师,如今彻底化身为一枚高速旋转、永不停歇的陀螺。他的时间被精准地切割成薄片:清晨天未亮透,便在焕然一新的厨房里准备两个孩子的早餐,驱散着蜘蛛尾巷清晨特有的霉味;尤娜每天揉着惺忪的睡眼,总能看见菲利普穿着整洁的烘焙师围裙,在厨房里如同指挥一场精密战役般高效运作。煎蛋、培根、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在平底锅和烤箱里奏响晨曲,热气腾腾的牛奶散发着暖香。他将超大份的营养餐——堆成小山的煎蛋、厚厚的培根、抹着厚厚黄油和果酱的吐司——推到她和西弗勒斯面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喂养热情。
“吃,西弗勒斯,多吃点!”菲利普揉着西弗勒斯那头洗去油腻后如黑绸般柔顺的短发,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看看你这小身板,风一吹就要倒了。尤娜,你也别想跑!都给我好好吃完!”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泛滥的父爱,仿佛要用食物把两个孩子缺失的安全感和温暖都补回来。
尤娜看着自己盘子里同样“超载”的食物,又看看旁边西弗勒斯努力吞咽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感叹:爸爸简直就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他能精准掌握烤箱的温度,让面包膨胀出完美的弧度;他能安抚昏迷病人躁动的魔力波动(虽然他自己无法施展魔法,但对魔力异常有着哑炮特有的敏锐感知);他能在两个精力旺盛(或者说被迫精力旺盛)的孩子和一堆焦头烂额的账单之间游刃有余地周旋,脸上那抹温暖如初的阳光笑容,仿佛从未被生活的重担压垮过。
随后是送尤娜和西弗勒斯去格里莫广场的烘焙坊二楼——他坚持让他们待在那里,远离托比亚可能的威胁和巷子里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接着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位于伦敦某个隐秘角落的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自从确认艾琳是巫师后,菲利普几乎是动用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属于哑炮的那点微薄人脉,将她从麻瓜的伦敦中心医院转入了这座只对巫师和哑炮开放的魔法医院。圣芒戈的入口伪装在一家破旧的百货公司橱窗后,菲利普每次穿过那面冰冷的玻璃,心中都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作为哑炮,他在这里的身份微妙而尴尬,那些穿着绿袍的治疗师看他的眼神,混合着职业性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他顾不上这些,他需要确认艾琳的状况,需要支付那昂贵的魔法药剂费用,需要在她偶尔清醒的片刻,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告诉她西弗勒斯很好,很安全。艾琳依旧昏迷的时间居多,蜡黄的脸深陷在洁白的枕头里,像一朵在魔法灯光下迅速枯萎的花。菲利普坐在病床边,笨拙地削着苹果,或者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心中充满了对那个酗酒人渣托比亚的怒火,以及对眼前这个同样被命运折磨的女巫的、沉甸甸的责任感。
处理完医院的事务,他又要像一阵旋风般冲回烘焙坊,系上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围裙,投身到热火朝天的生意中。新开张的“艾莉丝烘焙坊”在格里莫广场异军突起,生意火爆得远超预期。浓郁的黄油、焦糖和新鲜烤面包的香气像无形的钩子,牢牢抓住了整条街的嗅觉。顾客盈门,其中尤以女性顾客居多。她们买完香气四溢的牛角包、松软的法棍或点缀着糖霜的曲奇后,总会找各种理由在柜台前流连:询问面包配方、讨论天气,或是称赞菲利普那双仿佛被施了魔法的巧手。他那头即使忙碌也依旧显得利落的棕色短发,那双疲惫却依然湛蓝如晴空的眼睛,还有那抹仿佛能驱散伦敦冬日阴霾的、温和而略带疏离的微笑,成了烘焙坊另一道无形的招牌。
“虚伪。”二楼临街的窗边,西弗勒斯·斯内普放下手中艾莉丝留下的、字迹华丽得近乎炫技的变形术笔记,冷冷地瞥了一眼楼下那些围着菲利普叽叽喳喳的女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旁边尤娜的耳朵,“她们根本不是来买面包的,是被菲利普那张脸吸引来的。你看,”他尖削的下巴朝楼下一点,“那个穿红大衣的女人,五分钟前刚买了一个牛角包,现在又回来了,手里还空着。”他蜡黄的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讥诮。
尤娜正埋头给远在莫纳岛的莱姆斯写信,笔尖在信纸上沙沙作响。她告诉他自己在伦敦的新奇见闻、蜘蛛尾巷的“鬼屋”如何被改造成温暖的家、脾气古怪但意外合拍的新朋友西弗勒斯,菲利普的烘焙坊在格里莫广场有多么火爆,甚至提到了废弃游乐场那棵顽强的橡树。唯独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那个最核心的秘密——她是巫师。西弗勒斯警告过她,如果麻瓜(莱姆斯)知道了她的身份,很可能会像托比亚对待艾琳那样,把她视为怪物。这个警告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尤娜心里,她不想失去莱姆斯这个唯一理解过她痛苦的朋友。听到西弗勒斯的吐槽,她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在兰盖夫尼小镇也一样。那些女人,老的少的,多半也是为了爸爸才来。不过,”她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吹了吹墨迹,小心地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爸爸做的面包是真的好吃,回头客很多,还会介绍朋友来。所以,换到哪里,他的生意都不会差。”她不得不承认,菲利普那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和出众的手艺,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他立足的根本。
菲利普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托比亚·斯内普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可能炸响在蜘蛛尾巷。因此,尤娜和西弗勒斯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烘焙坊的二楼。这里成了他们临时的书房和避难所。艾莉丝留下的几本硬皮笔记本成了他们探索魔法世界的钥匙——除了那本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封面漆黑如夜的笔记本。其余的笔记里,字迹华丽的花体英文记载着变形术的精妙、魔咒学的原理、魔药学深奥的配方以及草药学繁复的特性。还有一本专门记录着艾莉丝年轻时自创的各种恶作剧魔法(比如让羽毛笔跳舞,让墨水变成彩虹色),另一本则是关于女孩梳妆打扮的小心得(如何用魔法让卷发更蓬松持久,如何调配带香味的魔法指甲油)。字里行间,一个天赋极高、聪明绝顶却又不安分、充满活力的少女艾莉丝·斯塔克跃然纸上。这与尤娜记忆中那个疯狂、冰冷、充满憎恨的母亲形象,形成了令人心碎的割裂感。
“搞定!”尤娜封好给莱姆斯的信,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拿着信封在西弗勒斯眼前晃了晃,“西弗,我给莱米的信写好了,等会我要去图纳姆庭路寄信,再去哈罗德百货逛逛,听说那边新出了辆非常酷的单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她蓝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西弗勒斯正全神贯注地钻研一本关于月长石粉末在缓和剂中精确配比的魔药笔记,头都没抬,声音闷闷的:“如果你是要给你的麻瓜朋友寄信,那我就不去了。我想把这本笔记看完。”他顿了顿,才吝啬地掀起眼皮瞥了尤娜一眼,带着明显的嫌弃,“而且,你怎么会喜欢单车那种无聊的麻瓜工具?你现在还小,根本骑不了,以后去了霍格沃茨也用不上,难道买来给菲尔叔叔当废铁吗?”他口中的“菲尔叔叔”是对菲利普的昵称。
“西弗,这你就不懂了!”尤娜叉着腰,一脸认真,“单车的魅力在于,骑着它不止可以看沿路不同的风景,还可以锻炼身体。这是未来我要做旅行家的准备!”她闭上眼,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背着行囊,骑着单车,迎着风,车轮碾过广袤的原野、崎岖的山路,探索着世界的每一个未知角落。
“旅行家?!”西弗勒斯猛地抬起头,蜡黄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赞同,声音都冷了几分,“你是脑袋被巨怪踩扁了吗?只有莽撞无脑的格兰芬多才整天想着冒险!你这样肯定会被分进格兰芬多的!”他语气笃定,仿佛已经预见了分院帽的宣判。
尤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反击:“西弗,你可真是擅长泼冷水!还有,你这样说格兰芬多,是**裸的学院歧视!你不也说了,伟大的邓布利多校长就是格兰芬多毕业的,难道他也是脑袋被巨怪踩扁了才进的格兰芬多?”她模仿着西弗勒斯那种刻薄的语调,惟妙惟肖。
她索性坐到西弗勒斯旁边的椅子上,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开始了自己的“学院宣言”:“再说了,格兰芬多从来就没在我的考虑之内。我想进的是赫奇帕奇!我的梦想是成为纽特·斯卡曼德先生那样的旅行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充满了向往,“就是上次来我们这里买面包的那位老先生!还是你告诉我的,他是《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作者!赫奇帕奇毕业的!你想想,他年轻时就能环游世界,认识那么多神奇又迷人的生物!他的过去,该是多么精彩纷呈啊!简直酷毙了!”
尤娜能认识纽特·斯卡曼德,纯属意外之喜。几天前,一位自称是纽特老朋友的老巫师热情地推荐他来这家新开的烘焙坊尝尝菲利普的手艺。那是尤娜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年长的巫师。他有些花白的棕色头发略显凌乱,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雀斑,浅棕色的眼眸温和而慈祥,像蕴藏着森林与湖泊的秘密。他身材高瘦,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西弗勒斯却小声告诉她,这位老先生已经七十多岁了!纽特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尤娜和西弗勒斯的小巫师身份,非但没有丝毫排斥,反而极其友善地让他们见识了他的“好朋友”——一只名叫皮克特的护树罗锅。那个绿色的小家伙害羞地藏在纽特的口袋里,只露出小小的脑袋和细长的树枝手指,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尤娜几乎是瞬间就爱上了这个神奇的小生命。也正是那次短暂的相遇,在她心中埋下了成为神奇生物旅行家的种子。
西弗勒斯听到她再次坚定地选择赫奇帕奇,彻底没了看书的心思,闷闷地合上笔记,语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难道……你就没想过要进斯莱特林吗?”他抬起眼,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尤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尤娜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我不讨厌斯莱特林,”她坦诚地说,“但是我适合斯莱特林的哪一点呢?精明?野心勃勃?明哲保身?还是对权势的追逐和**?”她摊了摊手,一脸无辜,“这些特质,我好像都没有。”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西弗勒斯瘦削的肩膀,笑容里带着几分安慰和笃定:“不过嘛,未来谁知道呢?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我哪天就破天荒地进了斯莱特林呢!”她故意眨了眨眼,“要真有那么一天,我进了斯莱特林,肯定会罩着你的!”
“你要是真进了斯莱特林,谁罩着谁还不一定呢。”西弗勒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微微向上弯了一下。他知道这多半是自己的奢望。以尤娜这种跳脱、善良、向往冒险的性格,被分进斯莱特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尤娜——她妈妈艾莉丝是纯血,父亲菲利普虽然哑炮,但祖上大概率也是纯血。可哑炮的身份在斯莱特林那种地方……西弗勒斯抿紧了薄唇,眼底掠过一丝忧虑。如果尤娜真去了斯莱特林,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好啦,不跟你扯了!”尤娜站起身,抓起桌上那顶她最喜欢的黄黑相间的针织帽、蓝色的羊毛围巾和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单肩包,动作麻利得像一阵风,“我跟我爸说我去寄信了!逛完哈罗德就回来,叫他别担心!”话音未落,人已经噔噔噔地冲下了楼梯,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推开烘焙坊温暖的门,一股裹挟着伦敦特有烟尘和湿冷气息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扑打在尤娜的脸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格里莫广场距离国王十字车站大约二十分钟的步行路程。西弗勒斯曾神秘兮兮地告诉她,通往魔法世界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就藏在国王十字车站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间的那根柱子里。穿过它,就能看到喷吐着白色蒸汽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当然,现在正值寒假,通道早已封闭。菲利普已经决定,等新学期开始,就把尤娜送去科克沃斯的公立小学。他甚至盘算着,等艾琳醒来康复,也要说服她让西弗勒斯一起去上学——公立学校免费,这省下来的学费对他拮据的经济状况来说至关重要。
提到小学,尤娜心里就蒙上一层阴影。在兰盖夫尼小镇上的那所小学,留给她的记忆是冰冷的石头、坏孩子肆无忌惮的嘲笑和拳头。当然,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每一次欺凌都伴随着她凶狠的反击。结果往往是菲利普被校长叫去训话,不分青红皂白地挨一顿责备。
她和西弗勒斯对此都表达了强烈的抗议,但都被菲利普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否决了。他的理由很简单:孩子就该上学,学习知识,接触不同的人,学会交朋友。更重要的是,他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们:“麻瓜的世界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不要盲目自大地认为拥有魔法就高人一等。”面对菲利普那双带着淡淡责备和殷切期望的湛蓝色眼睛,尤娜和西弗勒斯就像两只斗败的小公鸡,只能垂头丧气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前往国王十字车站的路上,尤娜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街道对面那片整齐的红砖建筑群。格里莫广场11号和13号并排矗立,中间本该是12号的位置,却是一片令人费解的空白。从搬来的第一天起,她就觉得那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刚才匆匆路过时,她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11号和13号之间的空气极其短暂地扭曲了一下,还隐约听到一声模糊而愤怒的咆哮,像是“Sir”之类的音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娜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奇怪的念头赶出脑海。“算了,想不明白。”她嘀咕着,加快了脚步。她现在要去国王十字车站坐10路公交车到图纳姆庭路寄信,然后再转乘14路去心心念念的哈罗德百货。没时间琢磨这些了。
赶到公交站时,一辆双层巴士正发出不耐烦的引擎轰鸣,准备启动。尤娜像只灵巧的小鹿,飞快地冲上去,投币,然后奋力挤进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车厢下层。别说座位了,连个舒服的落脚点都难找。她好不容易在车厢中部找到一个缝隙,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扶手站稳,刚想舒口气,旁边就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那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像根针扎在尤娜的神经上。她皱着眉循声望去,只见紧挨着她的两个座椅上,坐着两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男孩。发出嗤笑的显然是前座那个年纪稍长的。他有着一张过分俊美的脸蛋,挺直的鼻梁,此刻正用那双狭长的灰色眼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兴味打量着她。薄薄的唇角微微翘起,带着点放肆的弧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被宠坏了的傲气。他旁边靠过道的位置,坐着一个年纪更小些的男孩,穿着和他哥哥一模一样的衣服,像个小号的复制品。
他们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小礼服,搭配着同色系的马甲,下身是笔挺的灰色法兰绒长裤,脖子上还一丝不苟地系着小领结。这身行头,活脱脱是从维多利亚时期的油画里走出来的小绅士。尤娜在心里暗暗吐槽:他们不冷吗?伦敦一月的寒风可是能钻进骨缝里的!
她只在哈罗德百货顶层的高级童装店橱窗里见过类似款式的衣服,那面料的光泽和做工的精细,一看就价格不菲。这身行头要是拿去卖了,肯定值不少钱。这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学《罗马假日》里的安妮公主玩离家出走体验平民生活?
而那个前座的男孩——小天狼星·布莱克,对眼前这个突然挤到他身边的“小矮子”的第一印象则是:这麻瓜男孩穿的什么玩意儿?
头上歪歪扭扭地扣着一顶黄黑条纹相间的针织帽,却压不住底下那堆乱糟糟、像被炸过的黑色短发。上身是一件臃肿的红黑格子羽绒服,里面套着一件领口印着白色猫咪(还是老虎?)图案的高领毛衣,手上戴着色彩斑斓得像打翻了颜料罐的毛线手套。下身是一条红边黑底的肥大运动裤,脖子上还绕着一条毫无章法的蓝色围巾。整个人裹得像个色彩斑斓的、圆滚滚的球!麻瓜男孩都这么穿?简直是对视觉的侮辱!
后座那个年纪稍小、脸蛋圆润得像个红苹果的男孩——雷古勒斯·布莱克,紧张地拽着哥哥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蚣:“小天狼星,别看了……我们第一次出门,别招惹麻瓜……”他水汪汪的灰色大眼睛怯生生地看了尤娜一眼,立刻像受惊的小鹿般低下头,紧紧咬着自己没什么血色的薄唇。
尤娜敏锐地捕捉到了“麻瓜”这个词。巫师!而且还是两个明显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巫师!难怪打扮得这么……复古。她看向雷古勒斯,那怯生生的、红扑扑的小脸瞬间戳中了她的萌点,心里忍不住想:这孩子真像橱窗里摆着的瓷娃娃,好想揉揉他的头发。
小天狼星注意到尤娜眼神的变化——看自己时皱眉撇嘴,看雷古勒斯时却两眼放光!一股莫名的不爽涌上心头。他长得不好看吗?凭什么区别对待?
“喂!”小天狼星扬起下巴,语气带着挑衅,“你在看什么?”
尤娜被他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气笑了,不答反问:“那你刚才笑我什么?”蓝绿色的眼睛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灰色的眸子。
小天狼星想起刚才这个“小矮子”狼狈地被挤来挤去,活像魁地奇赛场上被游走球追着打的鬼飞球,这才没忍住嗤笑了一声。没想到被当场抓包。他梗着脖子,矢口否认:“我才没笑,是你听错了!”
尤娜往前凑近一步,几乎要贴到小天狼星的椅背上,清澈的蓝绿色眼眸紧紧锁住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那你敢对着巫师界的梅林发誓,你刚才——绝对、没有、笑我吗?”
“梅林”两个字如同咒语,瞬间定住了布莱克兄弟。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尤娜。梅林!这个“麻瓜男孩”……知道巫师界?!他是麻瓜出身的巫师?!
雷古勒斯更用力地拽了拽小天狼星的衣袖,焦急地用眼神示意:别惹事,快道歉!哪怕对方是妈妈口中卑贱的泥巴种,但眼下他们孤身在外……小天狼星却像没感觉到似的,身体微微前倾,被尤娜那双剔透得如同阿尔法德舅舅收藏的顶级蓝绿宝石弹珠般的眼睛牢牢吸引住了。鬼使神差地,一句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你的眼睛……真好看。”
“呃……”尤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偏离轨道的发言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回道:“谢谢……你的也不赖。”心里却警铃大作:什么意思?夸我眼睛好看?西弗勒斯警告过,巫师界有些纯血家族有收集漂亮眼睛的变态癖好!这家伙该不会……打这个主意吧?
不只是尤娜,连雷古勒斯都懵了,呆呆地看着自家哥哥,不明白他脑子怎么突然抽风了?这是想整蛊这个麻瓜巫师的新招数?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凝固的瞬间——
“吱嘎——!!!”
公交车毫无预兆地一个急刹车!巨大的惯性让毫无防备的乘客们猛地向前冲去!
“啊!”雷古勒斯惊呼一声,小小的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被甩离座位,额头直直撞向前排坚硬的座椅靠背!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
一只戴着五彩毛线手套的手,闪电般伸了过来,稳稳地垫在了雷古勒斯额头与冰冷椅背之间!
“砰!”一声闷响。尤娜只觉得手背传来一阵钝痛,但成功地阻止了雷古勒斯的脑袋与硬物的亲密接触。
“呼~还好没事!”尤娜甩了甩被撞得发麻的手,长长舒了口气。她可是亲身体验过头撞前座靠背的滋味,那疼痛能让人眼前发黑半天。
雷古勒斯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小脸煞白,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又看看尤娜近在咫尺的脸。尽管对方是妈妈厌恶的麻瓜巫师,但良好的教养让他还是低声道:“谢……谢谢你……”
尤娜见他没事,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毫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好谢的,只要你没事就好。”那笑容干净明亮,带着一种纯粹的善意。
小天狼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到弟弟安然无恙,紧绷的肩膀才松懈下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带着男孩子间特有的、表达亲近的方式,用力拍了一下尤娜的胸口(尽管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喂,兄弟!谢啦!没想到你还挺仗义的!”语气带着点江湖气。
胸口被拍了一掌,还被叫“兄弟”!尤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无名火“噌”地冒了上来。想起之前那声嗤笑,她学着西弗勒斯那标志性的、带着冰碴子的冷笑腔调,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看你的眼睛是被治疗疥疮的药水泼溅出来的药汁给彻底腐蚀了!谁是你兄弟?”她故意挺了挺胸(虽然没什么弧度),一字一顿地强调,“我是女的!”
“女的?!”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结结实实地劈在了布莱克兄弟的头顶!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瞬间石化,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毛毽子,脸上的表情混合着极度的震惊、荒谬和一丝世界观崩塌的茫然。女的?这个穿得像颗行走的彩色炮弹、头发乱得像鸟窝、动作比男孩还利落的家伙……说自己是女的?!骗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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