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cent第一次意识到Emma的居住状况，是在某个加班的深夜。
自从那次研讨会回来，他立刻加薪邀请她兼职实习，目前作为他的顾问。
很显然她很珍惜她的工作，经常工作到深夜——这样她可以不用在课余去中餐馆刷盘子赚取生活费用。
这是认识的第三个月。
他端着咖啡从会议室出来，发现她仍蜷在工位的转椅上，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她的外套搭在椅背，毛衣袖口有些起球，手腕细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还没走？”他问。
Emma猛地抬头，手指下意识合上正在浏览的租房网站页面。
屏幕一闪，Vincent还是捕捉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标签页——【波士顿合租】【押金诈骗警告】【距公司30分钟内的廉价公寓】。
“在改算法参数。”她声音很稳，但耳尖微微发红。
Vincent没拆穿。他放下咖啡杯，金属底座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我记得你是坐红线转公交通勤？”
“嗯。”她关掉显示器，“四十分钟。”
实际要一小时二十分钟，还要走过两个治安不太好的街区。这些Vincent都知道——上周人事部提交的实习生档案里，地址栏写着“Malden某老旧公寓，与三名留学生合租”。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套闲置的公寓。
离公司步行十分钟，安保完善，书房采光极好。去年买下后就很少去，书架上的哲学典籍落了层薄灰。
“我有个提议。”他转动尾戒——一个无意识的习惯。转动用来挡桃花的戒指来掩饰略微的紧张，“剑桥区有套公寓空着，你可以租次卧。”
她的瞳孔轻微收缩。
“租金按市价七折。”他补充，语气像在讨论合同条款，“我偶尔会去书房查资料，一周不超过一次。其他时间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她盯着他左手无名指上那道戒痕，喉结动了动。“为什么？”
“自私的理由。”Vincent笑了，“你加班到凌晨的次数会减少，项目进度能提前。”
窗外的霓虹灯牌变换颜色，蓝光淌过Emma绷紧的下颌线。他知道她在计算——尊严与现实的天平，年轻人特有的、过分敏感的骄傲。
“押金呢？”她最终问。
“从你下季度奖金里扣。”他拿起外套，“现在走吗？顺路带你去看房。”
电梯下降时，Emma站在离他半步远的位置。Vincent从金属门反射的倒影里看她——她正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那道指节上的疤痕，像在触碰某个隐形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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